对_霍小玉传_和_莺莺传_的比较阅读
第4卷第3期
石家庄师范专科学校学报
Vol.4,No.3Ξ
对《霍小玉传》和《莺莺传》的比较阅读
马琳萍
(石家庄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河北石家庄 050801)
〔摘 要〕产生于同时代的《霍小玉传》和《莺莺传》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同时,在对男女主人公的形象塑造等方面也表现出两位作者不同的审美趣味。
〔关键词〕异同;形象塑造;审美趣味〔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100826188(2002)0320030202I207.41 A
《霍小玉传》与《莺莺传》两文产生于唐传奇兴盛期。它们虽产生在同一社会条件下却具有不同的风神。
莺“凝睇怨绝”,终席“不对”。,蒋防总是用“须臾”,元稹总是用“久之,辞疾”,,,。对爱人,小玉被爱,“日夜相从”,被弃时则“怀忧,“冤愤亦深”;莺莺即使被爱时也“终夕无一言”,“不可奈何矣”,被弃时更是“固其宜矣,余不敢恨”。对未来,精明而幼稚的小玉用爱换来了李益的长愿更短愿,然而愿愿皆“虚语耳”,终是一场空;隐忍而成熟的莺莺虽“无难词”,“未尝以词继之,不求对方任何誓言,但亦是一场空……
总结二人性情,一急一缓,一显一隐,一刚烈中透出柔情,一柔顺中蕴含骨气。小玉如透澈清流,有曲水回流之温润清静,有逆流冲波之跳跃激荡,更有高岩直下,万沫碎珠之豪泄与悲壮。莺莺则如碧波万顷之静湖,波平浪静的水面下隐含着千种情怀,于风雨晦晴中呈现出千变万化的姿态。
但,其质一也。都是水,都有着如水的柔性,都企盼着美妙的佳期,都承受了如梦的惨烈的结局。于是刚烈的小玉“长恸号哭数声而绝”,选择了身死;隐忍的莺莺“万转千回懒下床”,选择了心死,阴阳殊途而同归于幻灭。
一、概论:惊人的相同之处
。公有才而好色,。
主要人物均可互相对称,除男女主人公外,有母亲、牵红线者、道德评判者,《莺莺传》虽无如黄衫豪士一样仗义扶危的侠客,但也有以诗词助纣之“元稹”和“予”。
二传男女主人公均是以“诗为媒”。霍小玉是先爱其诗而后爱其人李益,而张生更是成功地把诗作为两次三番诱惑莺莺的工具。甚至两传中诗的意境都很相似——李益有“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莺莺则有“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几乎是李益诗境的展开和演绎。
更有一些极相似的细节,如男主人公未得爱情时的心理状态,李益“通夕不寐”,张生“行忘止,食忘饱”,均是一付丧魂落魄的样子;既得爱情之后,张生“且疑神仙之徒”,李益“自以为巫山洛浦不过也”,均有羽化而登仙的感觉,等等。
两个文本在后世的流传亦颇相似,均成为后代话本,戏曲不断演绎的模本。
三、男主人公:陪衬人、故事的连接者、叙述者
可能是太钟情于女主人公,对男主人公,两位作者或是无暇他顾,
或是不屑多写,或是有意掩示人物行迹,处理都极为粗糙,甚至不合情理。
李益形象分三个阶段:开始似乎于爱情之外一无所知,一味追求爱情,享受爱情,不计后果;中间一变而为残忍负情的“忍人”;最后又一变而为情感错乱、精神恍忽、性格偏执的嫉妒狂。三个阶段呈跳跃状,几乎看不到任何必然的因果联
二、女主人公: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殊途同归
这两篇传奇之所以成功,得益于两位诗人对于两个诗人气质的女主人公的绝妙刻画,而她们迥乎不同的形神又使两篇传奇卓然不群于唐传奇中:
初见李益,小玉“低鬟微笑”,“细语清音”;初见张生,莺
Ξ〔收稿日期〕2001209213
〔作者简介〕马琳萍(19702),女,回族,河北定州人,石家庄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讲师。
第3期 马琳萍:对《霍小玉传》和《莺莺传》的比较阅读 31系,给人突兀的感觉。仿佛作者根本无意把心思放在对他的刻画上,只让他充当了陪衬人、道具、故事情节的连接者。
关于张生,《莺莺传》中有三个叙述视角——一个“予”,属整体的“上帝”型全知型的叙述视角,这只无所不见的“眼”调动着支配着文本中的一切因素。一个是“元稹”,这只“眼”至少是感觉到了这场情事的全部,并在其结束后,把它极细、极微,极真地演绎在自己的《续会真诗》三十韵中。“第三只眼”,也是最真实、最重要的一只是张生。他亲历着这一切,凡是涉及二人情事及对莺莺的细致观察,入微体验的地方均是这只“眼”在看,均是这个心灵在感受。可以肯定地说,在“明年,文战不胜,张遂止于京”之前,一切均出自张生眼中所见。作者的笔触未能进入到哪怕半寸张生视线以外的领域,如:红娘如何把张生的诗传给莺莺,闹简之后“自献”之前莺莺的生活、感受等,这个疑问只能作如下解释:这一切张生看不到,于是装扮成张生的“予”也便写不出。在这里,张生和“予”两只眼睛重叠在了一起。
另一个让人奇怪的地方是作者写张生做诗,前有《春词》二首,后有《会真诗》三十韵。但文中一句都未实录。这对于喜欢在小说中逞才使气的唐代诗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只能解释为作者出于某种目的有意隐去这些诗文,见对作者不利的某些信息。羞”的议论之后,,洋洋洒洒做了一篇二人恋爱的全过程,仿佛才气憋了许久之后的尽情渲泄。从文气上看,这倒开始符合唐代诗人的一贯作风了。在这里,元稹、张生、“予”三只眼睛开始合而为一。这些似乎可以从文气、文本的角度提供一个张生=元稹=“予”的一个佐证。
在这里,张生作为男主人公充当了故事的叙述者。
于大和元年即828年。《临汀志・郡守题名》云:“蒋防,以元稹、李绅荐为翰林学士”,可见二传创作年代大体相当,仅差
20余年,二传作者不仅同时且相互有往来。
同样的时代风气下必然会产生相似的审美趣味和追求。表现在二传中就是对爱情的津津乐道,对女性的欣赏玩味,对诗意的偏爱和营构。而作者各自所恃的才性、气质、修养、思想又决定了二传迥然不同的倾向。
蒋防始终对小玉倾注了极深的感情。无论是作为创作者对于笔下人物的创作热情,还是作为生活中实实在在的人对一个真实的女性的欣赏和同情。这两股情在作者身上庄蝶不分地纠结在一起。不仅如此,他还组织了一个庞大的同情者队伍——浣沙,玉工,延先公主,崔允明,京兆韦夏卿,黄衫豪士,对李益进行了口诛笔伐,最后对李益恶有恶报的行为错乱几乎是带着鼓掌击节、大快人心、出口恶气的态度来写的。
而元稹对莺莺则是以一种分析、捉摸、玩味的态度,似乎始终未参透她。所以便一直把她定位在一个“惑”字上,是惑人惑己的“尤物”。正如张生所言,“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乘宠娇,不为云为雨,。,难以言,,恰恰写,如隔雾观花般的美丽,而作品的后半,当张生还原为元稹时,莺莺也相应地变为检讨“自献之羞”道学家般的莺莺了。同纯是天籁的小玉相比,莺莺身上多了一层作者刀砍斧斫的痕迹。
当这种虚伪的角色互换发展到极至,也便有了炫耀自己风流韵事的味道:前半张生巧设钓饵,步步引诱,莺莺虽处处被动却有“自献之羞”,后半张生元稹异口同声斥责“尤物”,莺莺则悔恨交加写下“认罪书”。这不能不使人产生一种不合情理的割裂感。时而张生,时而元稹,时而“予”,复杂的角色互换编织起了一个弥天大网,遮蔽、粉饰了丑恶,也模糊、稀释了美丽。但无论如何,张生“当去之夕”,莺莺鼓霓裳羽衣曲怨乱的哀音还是透过网罗发散开来,流淌至今,并将沿着岁月的长河一直流淌下去。
四、作者:和而不同的趣味、追求
元稹生于779年卒于831年。《莺莺传》成于贞元20年,即804年。蒋防生卒年代不可考,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推断防卒于开成二年前,即837年前,《霍小玉传》大约成
(责任编辑 张德继)
AcomparativereadingofTheLife
ofHUOXiao-yuandTheLifeofYing-ying
MALin2ping
(DepartmentofChinese&Literature,ShijiazhuangTeachersCollege,Shijiazhuang,050801,China)
Abstract:TheLifeofHUOXiao2yuandTheLifeofYing2ying,whichwerewritteninthesameperi2.Yet,intheportrayaloftheod,hadastonishingsimilaritiesinthetheme,characterizationandsomeplots.heroesandheroines,twoauthorsshowedqu
itedifferentaestheticinterests
Keywords:similarityanddifference;characterization;aestheticintere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