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文本解读

文 学许 论　余华《 十八岁出门远行》 文本解读　岳文 莉　（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 广西 桂林 ５ １０ ） ４ ０６　摘要 ： 余华的《 十八 岁出门远行》 有人认为是“ 仿梦” 小说 、成　 “人漂泊的状态。因为开始远行 的新奇使“ 尽管沿着马路走 了　 我”一长” 小说、 流浪” “ 小说 等， 笔者认为， 余华的《 十八 岁出门远行》 是中　国现代主义文学的先锋之作， 以文学的象征、 隐喻、 陌生化 的方式　 表迭现代人对 自我、 他者、 人类存在及命运的体验与感受。 　关键词 ： 文本 象征 隐喻 陌生化 荒诞　天却不觉得累 ， 直到意识到“ 昏的头发 ” “ 却还没找到旅　 黄 ， 我”店 ，我” “ 才开始有点担心。旅店始终是诱惑 ， 十八岁的“ 就是　 我”这样不断处于希望、 失望 、 再希望 、 再失望的循环往复 中 ， 同加　 如 缪笔下推 巨石上 山顶 的西绪福斯 ， 总是处于 无望的永 无止尽 的　 追求中 ， 就像中国古代神话里 的夸父逐 日一般追逐 。“ 我一 直在　中图分类号： ２７ １０　文献标识码 ： 　 Ａ文章编号 ：６３— １１ ２ １ ）８— ０４— ２ １７ ２ １ （０２ ０ ０ ２ ０　寻找旅店， 没想到旅店你竟在这里。　——跟 自己一样遍体鳞 伤　 ”的汽车。反讽的效果得 以凸显 ， 人生荒诞 不切实 际 ， 人再 怎么努　 力却也无可奈何 。 　余华的《 十八 岁出门远行》 表于 １８ 发 ９７年第 １ 的《 期 北京文　 学》， 现为语文版高 中教材 必修第一册课 文 ， 人教版 高中语文教　 材必修第三册课文和苏教版高中　 语文读本第三册课文 。余华 的《 十八岁出门远行》 不同于传　 统的小说注重故事情节的连续性 ， 人物性格 的类型性 ， 环境 的典　 型化 ， 是注重审美 的个性 化与陌生化 。姚斯 与伊瑟 尔的接 受　 而 美学认为作家完成 文学文本 不等 于文学文本 的最终 完成 ， 只　 这 是“ 半成品” 文学文本的是一个动态 的不断生成 的意义过程 ， ， 具　 有召唤结构 ， 文本只有与读者建 立“ 对话” 系 ， 者对 文本不断　 关 读 进行理解 、 填空 、 再创造 ， 学文本 才能最终 完成 。余 华通过 文　 文学传达对真实的内心世 界的渴求 ， 包裹 的真实通过文 学得 以展　２用人与人之 间的异化现象表 现人 的荒诞　存在主义认 为自我即 自我的地狱 ， 他人 即 自我的地狱 ， 自我　 即 自我的地狱 。“ 带着刚定居的黄色胡须远行 ， 我” 找旅店未果 ， 　 遇见司机 ， 试图用成人“ 递烟” 的方式 向司机示好搭便车 ， 司机 却　 粗暴地叫“ 滚开， 我” 我用 同样 的方式吼他 ， 他却对 我友善起来 ， 　 经过一路的攀谈 我和 司机熟络起 来 ， 仿佛 周围 的一切 又重新 植　入 “ 熟悉的记忆 。“ 不知道要去哪 ， 也不知道 我们 去　 我” 我” 司机 哪， 我们从来出来 ， 到去处去 ， 前面是什 么地 方对我 们来说无关　 “紧要 ， 我们 只要汽车在驰 着， 那就驰过去看吧 。④当“ 一厢情　 ” 我” 愿地认为我们 已经是亲密 无间的时候 ， 下来发生 的事情解 构　 接现， 是一种升华亦是 一种补偿。作家 的潜在 欲望转变 为社会及　 他人可 以接受的内容在创作中得到变相 的满 足。阅读 是个人隐　秘情感世界的 自我发现 与防御 ， 读者在 阅读 余华 “ 虚伪的作 品” 　了一切 ： 看到有人来 ，我 ” “ 高兴地 迎上去并热情 说话 ， 当反应过　 来他们是来抢苹 果的 ， 出于正义 、 出于真诚 、 出于友 情制 止苹果　 被抢。面对抢劫 ， 司机无动于衷 ， 只是高兴地欣 赏“ 挂彩 的鼻　 我” 子。更多人来抢苹果 ， 包括 小孩子 ， 即使面对 “ 浩劫” “ ” ， 我 依然　奋不顾身保护苹 果 被抢 ， 数 拳脚 加 之身 上 ， 无 司机 不 仅 当 “ 看　的过程中积极调动想象填补文本的空 白与不定点， 作者的文本　也因满足 了读者的欲望而顿 感愉悦。因而笔者就余 华的《 十八　 岁出门远行》 进行文本解读 。 　自余华《 十八 岁车门远 行》 发表之后 ， 莫言说这是“ 梦” 仿 小　客” 而且也担 当“ ， 抢劫者” 的身份 ， 他抢 了“ 的物 质食量兼精　 我”神食粮——红色的背包 。 　 不仅认识的人之间， 陌生人之间 ， 甚至与小孩子 的关系都异　说， 余华是“ 残酷” 的天才清醒的说梦 者。王蒙认 为这是“ 成长” 　小说 ， 余华通过十八岁出门远行象征人的成长轨迹 ， “ 从 单纯、 　 困惑、 挫折 、 尴尬” 随遇 而安 ” 到“ 。更 有学 者认 为 ， 小说 的范式是　 “沿用了‘ 寻找与漂泊 ／流浪’ 的母题 ”　笔者认为 ， 。 余华 的《 十八　化 ，救救孩子” “ ！所有人都变得冷漠 、 麻木 、 自私 ， 似乎人与人是　没有任何 感情可 言的 ， 有的 只是物 与物 、 与物 的关 系。这 是　 人岁出门远行》 是中国现代主义 文学的先锋之 作 ， 以文学 的象征 、 　 隐喻 、 陌生化的方 式表达现 代人对 自我 、 他者 、 人类存在 及命运　的体验与感受 。余华曾说 ： 一部真正的小说应该 无处不洋溢着　 “ 象征 ， 即我们 寓居世界 方式的 象征 ，我们理 解世 界并且与世界　打 交道 的 方 式 的 象征 。　 ”“ 进入成人世界不曾想到的 ， 我”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荒诞的不是抢劫者抢 劫苹果 的快 乐 ， 而是被 劫者 的快乐 。被侮　辱与被损害者对于强加于 己的侵 犯 ， 丝毫没有受虐 的感觉 ， 反而　感到非常快 乐； 被侮辱与被损害者对奋不顾 身的维护者 ， 没有感　 激反而对之加以侵害 ， 不觉得廉耻 ， 反以为荣。能够说出来 的痛　 苦就不是顶级痛苦 ， 反而是痛苦之后 的失语 ， 用眼睛表达痛苦 的　 情感才更具有震撼人心 的力量。 　１用象征 的方式表达人生 的荒诞　存在主义认为 ， 世界是荒谬的 ， 人生是痛 苦的， 没有意义 的， 　 任何 反抗与抗 争都是徒 劳。虽然 人处 于荒诞之 中 ， 虽然一切都　 存在 ， 虽然人们还在行 动 ， 可是缺 少了意义和理 由， 的处境虚　 人 空却 无处遁逃 ， 必须面对荒诞并且存在于荒 诞之中 。 　“ 柏油马路起伏不止 ， 马路像是 贴在 海浪上 。我走在这条 山 　３用隐喻 的形式 表现人类共 同命 运　余华曾说 ：人类 自身的肤浅来 自 “ 经验 的局 限和对精神 本质　的疏远 ， 只有脱 离常识 ， 背弃现状世界提 供 的秩 序和 逻辑 ， 才能　 自由地接近真实。④ ” 存在 主义认 为人 的存在分 为 自在的存在 与　区公路上 ． 我像一条船。　 ‘ 象征人生的阴晴圆缺 ， 船” ” 路” “ 象征　自为的存在 ，我” “ 十八岁 ， 隐喻 了“ 作 为成 人 ， 我” 应该遵守成 人　作者简介 ： 文莉 （９８一） ， 岳 １８ 女 湖北黄石人 ， 广西师范大学文学 院 ２ １ 级硕士研究生 ， ０１ 研究方 向： 学科教学（ 语文） 　・２ 　 文 学 界　 ４・文 学评 论　世界的规 则 ， 照成人社会的存在 方式存在 ， 按 人失去了作 为孩童　 时期任 性的童真 。人 本应该 是 自由的却 无法 自 由， 无法 自由选　 择， 甚至无法自由选 择 自己的道路 。《 十八 岁出门远行 》 中的人　 物例如 “ 司机” 是没有姓名没有面部特征 的人 ， 是他者 ， 然而 “ 　 我” 刚远行所体验 的“ 的力量可能将 “ 心中的“ ” 恶” 我” 善 全部吞噬 ， 　 成为像 司机一样 的“ 他者” 或者无法适应社 会被社会排斥 。 ， 　余华表现 的是 “ 文 明化 ” 被 的人 类的真实命 运。旅店 隐喻　 “ 的精神花园 、 我” 灵魂 的安放处 ， 车与“ 融 为一体 ， 我不　 汽 我” 物 分 ，我 ” “ 能感受得到它的伤心 ， 它也能感知 “ 的痛苦 ， 我 ” 我” “ 和　 汽车相互取暖 ， 我们在内心深处都是温暖 的。“内心世界存 在的　 必要 ， 就是为 了抵抗 外在 世界 的不合理。对 内心世界 进行探 索　的 ，应该 延 长 。 ＠ ”　艺术陌生化 的前提是语言陌生化 。余华《 十八岁出门远行》 　 语言的陌生化是指有意打破语 言习惯 、 规则 、 辑 ， 用反常 、 逻 采 新　 奇、 陌生的表达方式 ， 增加感知的难度 ， 延长 感知过程 ， 变读者　 改 的期待视野 ， 形成个性化的审 美效 果。例如 ， 这年我 十八 岁 ， “ 我　下 巴上那几根黄 色的胡须 迎风飘飘 ， 那是 第一批 来这里 定居的　 胡须 ， 所以我格 外珍重它们。 ——词语 变异 ；现 在我真想搭 车 ， ” “ 　 因为黄昏就要 来了， 可旅 店还在 它妈肚 子里” —— 口语 化 ； 我　 ， “ 看到那个司机 高高翘起 的屁 股， 屁股上有 晚霞。 ”——顶真 ； 爬　 “起来用手一摸 ， 鼻子软塌塌地不是 贴着而是挂在脸上 了， 鲜血像　 是伤心的眼泪一样流。 ——修辞方式的变异。余华 采用陌生化　 ” 的手法 表现荒诞的审美体验与感受。 　和发现的冲动 ， 往往是 因为我们被外在世界 所压迫 ， 意识 到 自己　对外在 世界 不可能有任何的作用。所 以我 们要 寻找一种精神 的　 生活方式， 一种对 自己归宿 的重新定位 。　所幸 ， 我” ” “ 此时 还没　注释 ： 　① 玉香． 行路上 的寻觅者与漂泊者——余华十八 岁出门　 远 远行与鲁迅过客比较［ ］ Ｊ ．语文建设 ，０５ （ １　 ２０ ， １） ②余华． 伪的作品 ［ ． 虚 Ｍ］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９５ ６ １９ ，　 ③余华 ． 十八岁出门远行 ［］ 北京 文学 ，９７ （ ） Ｊ． １８ ， １　有迷 失 自我， 没有完全丧失 自由选择 ， 这个特定 的时候“ ” 还 在 我 　 回忆起 那个天气晴 朗阳光 明媚 的 中午 ， 父亲整 理好红 色的 背包　 让我出门的情景从而拥有特殊 的意 义 ， 在绝望 中看到希望 ， 安放　身心 ， 从中也可 以看 出余华的人文关怀 。 　④余华． 华 作 品 集． 二 卷 ［ ． 国社 会 科 学 出 版　 余 第 Ｍ］ 中４用 陌生化 的手 法表现 荒诞 的审美　陌生化 手法指用艺术的手法改变 因习惯生成的“ 无意识” 和　社 ，９４ １９　⑤唐小兵．跟 着文本漫游—— 重读十八岁出门远行 ［ ］ Ｊ ．文　 学争鸣 ， １ ， １ ） ２ Ｏ （７　 ０“自动化” 描述事物 像第一次看 到的事物那样 去加 以描 述 ， 艺　 ， “ 术的手法就是使事物 陌生化的 手法 ， 是使 形式 变得模 糊 ，增加　 感觉的 困难和 时间的手法 ，因为艺术 中的感觉行为本 身就 是 目 　⑥什克洛 夫斯 基．艺 术 作 为 手法． 国形 式 主义 文 论 选　 俄 ［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９９ ｃ． １ 　 ８（ 上接 第 ２ ３页） 品其实都在关注不同主题 ， 代表着思考 的转 向与　 扩 展 ； 它们连起 来看 ， 若将 思索的始 终是“中国文化 的历 史与 当 　 代 命运 ” 这一主题 。只有理解 了不 同文集 的特性与共 同之处 ， 才　 能避免 片面与短视 ， 对余秋雨及其文学创作给出确评 。 　 第二 ， 现有研究 在空 间上 视野 较为 狭隘 ， 评态 度 有欠公　 批 正。随着作品在海内外 的出版 ， 余秋雨 的影响 力已不再 局限于　 国内 ， 而是得到 了全球华人世界的关注 与评 说。然 而 ， 目前 的研　 究基本 以大陆为 主， 少提 到港 台及 海外学 者 的评 论。一个 有　 很系统 的、 综合 的研 究 ， 者本 人强调 的盗版 问题 也未 被 纳入 其　 作中。当然 ， 已有少量文章从文化研究 的视 角做 出了新 的解读 ， 显　 示 出这一论题的研 究方 向。接下来需要更 多地将文学 的内部研　 究与外部研究结合起来 ， 揭示双方 之间 的互动 关系及 其对作 家　 作品所带来的影响。在我看来 ， 研究 者不仅要 承担起解 决这 些　 问题 的意识与努力 ， 且还需 呈现 属于 自己的研究 重点与研 究　 而 特 色， 出较为全面 、 给 学理 的判断 。做 到这些 ， 才能使 优秀作 品　 的价值不被歪曲 ， 杰出作家的贡献获得认可 。 使 　 ． 　力的证 明是 ， 前 国内使用的中文系教 材和一 些作家 评论 、 目 思潮　研 究等在提及余秋雨及 其文学 创作时 ， 引用 的多是大陆 学者 的　 研究， 例如洪子诚 的《 中国当代文学 史》、 陈思 和的《 中国 当代文　 史教程》、 朱栋霖等编写的《 中国现 代文学 史 １ １ ００ 下） ， ９ ７—２０ （ 》　 王彬彬 的《 文坛三户 ： 金庸 ・ 王朔 ・ 余秋 雨》 栾梅 健 的《 、 余秋雨　 评传》 吴秀明主编 的《 南文化和跨 世纪当代文学 思潮 研究》 和 江 　 和《 中国当代文学史写真》 ， 等 即使如 此。实际上 ， 余秋雨最初在　 文学领域获得的声誉与 台湾文艺 界的推 崇有很大 的关 系； 他之　 所 以创作《 千年一叹》 行 者无疆》 与华人群体对 中国文化未　 和《 ， 来走向的关注和焦虑密 不可分 ， 多华文 报刊也对 此进行 了跟　 许参考文献 ： 　［］ １ 洪子诚． 中国 当代文 学史 ［ ． Ｍ］ 北京 ： 北京大 学出版社 ， 　１９ ８ ９ ９， 　［］ ２ 陈思和． 中国当代文史教程 （ ） Ｍ］ 上海 ： ２版 ［ ． 复旦大 学　出版社 ， ０ ， ２ ５３ Ｏ 　［］ ３ 朱栋霖等． 中国现代文学史 １１ — ００ 下 ） Ｍ ． ９７ ２０ （ ［ ］北京 ： 　北京大学出版社 ，０７ １ ２０ ， 　［ ］ 梅 建． 秋 雨 评 传 ［ ． 州： 南 文 艺 出 版 社 ， ４栾 余 Ｍ］ 郑 河 　２０ ４ ０ ８， 　踪报道 。显然 ， 在力所能 及的 前提 下 ， 研究 者应兼顾 不 同地 域 ， 　 尽量将内地 、 港台甚至海外学者的评论纳入研究视野。 　 第三 ， 现有研究主要 集中在 文学 内部 ， 部观照 较少 ， 外 更缺　 乏将两者结合起来 的综合性研究。上文提到 ，文学创作 ” 文　 “ 和“化人格” 这两条线索往往彼此交织混杂 ， 使批评 扩大到了文学以　［］ ５ 王彬彬 ． 文坛 三户 ： 金庸 ・ 王朔 ・ 余秋雨 ［ ． Ｍ］ 南京 ： 南　 京大学出版社 ，０９ ２ ２０ ，　 ［］ ６ 吴秀明 主 编． 南 文化 和 跨 世 纪 当 代 文学 思潮 研 究　 江外 的领域。其 实， 这些文章中的大部分还只 停留在作家 、 作品的　 品评或攻击上 ； 至今 ， 还未见 专以余秋 雨及 其文学创作 为论题的　［ ． Ｍ］杭州 ： 浙江大学出版社 ， Ｏ ， 　 ２ ９１ Ｏ ２ ［］ ７ 吴秀明主编． 中国 当代文学史写真［ ． Ｍ］ 北京 ： 北京大学　 出版社 ，００ １ ２ １， 　文学界　 ・ ５・ 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