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山僧等贫贱,不关人事有兴亡--姚华词选
他是著名的书画家、诗人、词曲家、经史学家、文学家及艺术教育家。他在诗、文、词、曲、碑、版、古器及考据、音韵等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他与陈衡恪(字师曾)两人的人品学问及诗、书、画、印“四全”而被时人并称“姚陈”,为民国初年北京公认的“画坛领袖”。鲁迅评说“北京书画笺大盛则在民国四、五年后之师曾、茫父……时代”。姚华与印度大诗人泰戈尔也有过交往,并翻译过泰戈尔的《飞鸟集》……
姚华,字重光,号茫父,贵州贵筑(今贵阳)人,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举人,三十年(1904年)进士,授工部虞衡司主事。留学日本。毕业归国后,被任邮传部船政司主事,民国建立以后,被选为参议院议员,后任北京女子学校校长。有《弗堂类稿》31卷,其中诗11卷,词3卷,曲1序、序跋5卷,碑志、书牍、传、祭文、赞、铭各1卷。还有《姚茫父书画集》、《弗堂诗》、《菉猗室曲话》、《小学问答》、《书运》、《说文三例表》、《金石系》、《黔语》、《古盲词》等。
姚华词选
沁园春·寄周髯奉天,即题其十严居图
听雨愁樱,坐月吟枫,和雪勾梅。记天风掠海,吹凉客梦,秋霜做鬓,瘦损诗怀。篱下三年,日边万里,傲睨江湖怜我才。家山好,念风尘老去,落拓归来。
天涯殢易吾侪。更屈铁抟沙事事乖。便辽天凝碧,灯星绝塞,湘波怨绿,砚雨萧斋。短剑横经,长髯劾史,旧馆而今何处开。风吹又怕,烟吟墨语,也化苍菭。
菩萨蛮·戊申三月二日观瑶华为周髯写兰,因题
年年梦断湘江曲。东风剪水寻幽谷。蘸绿做黄昏。月来诗有魂。
山深烟语寂。都化愁和墨。湿怨写春妍。相思三月天。
江南好·怜蚿杂诗,读竟,媵以二词返之(其一)
风尘恧,着水复黏泥。溷俗几闻人洗耳,无言惟见李成蹊。落照晚烟低。
南乡一剪梅·寿冥惜,八月十二日二十六初度,和自寿韵
凉月铸秋心。闲处将愁浅处深。未冷先霜吹上鬓,说到而今。便到而今。
露气夜来侵。旧梦诗边寂寞寻。各自心情同一懒,君也难禁。我也难禁。
夜行船·十一月十八日莲华寺寓斋见月作
碧幙笼寒霜满院。正横窗树枒遮断。菊后觞情。梅前笛意,潇洒一庭清怨。
向老心怀殊未浅。照相思夜长天远。化水浇愁,勾诗做梦,幽处更无人见。
满江红·戊申除夕得鄂生先生讣,己酉正月十日作
一代江山,都生就一朝人物。有多少是非功罪,赚他心血。柱石西南天万里,文章今古书千叠。便鼎湖一去堕龙髯,倾天裂。
孤臣泪,长河决。人间世,寒云结。待朝来漏尽,更残悲咽。昔日衣冠如梦幻,空山甲子何年月。恁无情回首望东风,千秋别。
满江红·八月十六日感事
月墨星沉,英雄恨太行千叠。都付与晓鸡声里,为鸣悲咽。篝火几曾真王楚,扁舟何事忘逃越。问大江风雨许多潮,随烟灭。
城下钓,清波冽。东门犬,惊尘歇。叹功名浑浚,剑花飞血。开国谁翻前史例,到头悔负封侯骨。望中原黯淡几龙蛇,堪愁绝。
暗香·依韵拟石帚,题枣花墨梅
莲华庵中小轩二楹,树枣已华,第一女銮主焉。其后銮归门人文宗沛,二年而殒。宗沛哀之甚,每检得遗墨,必来乞句。既依韵拟石帚暗香疏影二阕题照水梅小幅以去,此双钩折枝墨梅装之逾岁而未有词。岁暮养疴,客思无藉,因更谱暗香,老去才思顿减,恨无秀句以酬枣灵也。丁巳十二月有二日。
水痕月色。和冷烟作暝,先春愁笛。画里欲仙,一翥声声怎教摘。长使东风泪洒,添酸涩南枝吟笔。但照徹独夜青灯,香影扑凉席。
南国。路寂寂。便种了墓门,堕叶黄积。照颜对泣。遗墨堂前悄相忆。惊断天寥午梦,人去住罗浮空碧。试问讯凭翠羽,几声唤得。
诉衷情二首·题菱湖泣舟图,为董蜕盦
菱花镜里画船中。前欢数坠红。祗今酒痕依旧,襟上几人同。
寻梦影,怨西风。听霜鸿。秦淮呜咽,点点乡心,流到江东。
诉衷情二首·其二
南明一水似西湖。游踪倒酒壶。十年九回归梦,输与蜕盦图。
风景好,众壑殊。话清都。龙池清浅,堕尽红衣,处处啼乌。
玉楼春·二月十五日微雪
东风一半春分乍。试暖催花无晓夜。寂寥村路少人知,几日山桃开又谢。
清明近也寒犹怕。转作轻阴天蕴藉。不成雪意亦瑽琤,点点声声连雨下。
鹧鸪天·南眉既属写岳苍湘碧图,以诗来谢,酬之
眼底湘波眉外山。眼情眉意有无间。未除豪气归难得,向老诗魂去复还。
残梦续,懒云閒。秋风落叶又长安。从君闭户图衡岳①,空忆先妃泪竹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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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 余自贵阳之京师,皆道武陵趋荆襄,犹不及一识衡岳。
渔家傲·本意
红树迎霜秋信早。苍岩近水明如扫。屋外山光天压倒。波淼淼。逢人为说严江好。
江上扁舟人渐老。半生差幸鱼虾饱。来日风波来日了。烟袅袅。一篙初刺荒汀蓼。
南乡子
来去甚行踪。身似舟孤事事容。日夜烟波何处了,渠侬。且趁时来一晌风。
时节太匆匆。反覆春秋燕又鸿。不信临江亭上望,香枫。霜在青林叶上红。
清平乐·前题·和散华庵韵
板桥前去。记是经行处。叶上霜新红一树。惜取秋光小住。
老来冷落诗肠。生疏水色山光。杖屐无须检点,高斋一榻疏狂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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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 第三叶略彴横溪人不渡。
青玉案·前题·和芸窗韵
残星落月溪边树。叶上霜红秋处处。破晓风来吹堕去。散如花谢,聚如萍化,不辨渔樵路。
舟人认作桃花误。望里仙源渺何许。一叶中流掀更舞。鹭零鸥乱,水云无际,寂寞寒塘暮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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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 第十一叶冷红叶叶下塘秋,长与行云共一舟。
来源:选自姚华《弗堂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