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有片板栗林
故乡有片板栗林
故乡谢家在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山村里,那里三面环山,一面环水,我家就在谢家水库的岸上。秋天是家乡一年中最美的季节,不但有层林尽染的红枫、金黄灿烂的银杏,还有屋后那一片结满栗子的板栗林,仅它就能让我们度过一个美好的秋天。
板栗林在我家屋后,站在窗台旁就能看整个林子。林子里有板栗树五六十棵,每棵树长得很高大,密密麻麻的叶子和枝丫相互重叠着,在林子里几乎就见不到阳光。我家离板栗林最近,林子是我和二哥的乐园,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我最先知道。早稻栽下去不久,林子里开始长菌子,也就大家都知道的野蘑菇。什么蓝白相间的青兰菌,金黄的鹅梨菌,洁白无暇的白米菌,黑如木炭的火炭菌,美味可口的鸡蓝菌、牛干菌等我都数不出名字。我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背个小背篓去板栗林中把菌子采回来给母亲做早饭菜,选剩的放到晒谷场上晒干做腊菌子。夏天里我和二哥把牛放到林子里吃草,林子里的草又嫩又肥,还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紫色的,黄色的,花朵上有蜜蜂在忙碌着,我和二哥则一边闻着花香一边拿出连环画躺在草地上看,看累了就学唱收音机里的略带忧伤的流行歌曲,什么“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学了半天学不来,干脆就唱费翔的《故乡的云》,
傍晚赶着牛儿回家我们就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的同伴……”
屋后的板栗林与桔园毗邻,当桔子开始成熟带点淡黄时板栗已经成熟,成熟的板栗球张开了小嘴,里面露着黑色的板栗。夜晚我们一家人枕着秋风而眠,半夜里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吓醒了,就好像有人在板栗林中大声的笑,我慌忙把头钻进被窝里一晚不敢伸出来,生怕那东西会走到我窗台边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母亲说,昨晚板栗林中有鬼怪,还在哈哈大笑!说话时也觉得自己浑身在发抖。母亲听完也笑起来。那不是鬼怪,是一种叫白目獐的野味,每年一到板栗成熟时就从深山里出来吃板栗,吃饱了就从树上跳下来,在哈哈大笑中离去,那哈哈的笑声其实是它的叫声,它每次来的时候是悄无声息,只有走的时候才让人知道。母亲还说白目獐是一种味道很好的野味,俗话说獐麂兔鹿,白目獐排在前面味道是最好的,听了母亲的一番话晚上自然就不害怕了,还真想知道它是什么时候上树的。 板栗裂开小嘴没几天栗子就会自然往下落,有时一夜秋风过后我和二哥大清早就起床捡板栗,运气好的时候我俩一早上能捡十来斤,村子里的小伙伴们要等到太阳出来时才来林子里捡板栗,那时我俩早已捡了回家去了。但小伙伴们还是有所收获,因为只要刮风板栗还会往下落。午后我和二哥爬到树上用力摇晃树枝,树上的板栗就会雨点般落下来,我
赶紧捂着脑袋蹲在树下,可是脑袋还是被板栗砸中好几下。捡回去的板栗只要晒上两三天皮很好剥吃着又甜又香。我和二哥把一部分板栗藏到枕头低下,晚上睡觉时偷偷的吃,那味道就别提了有多好了!没有裂开的板栗球浑身长满刺,我们有的是办法,先用长长的竹竿打下来再捡一堆柴火,把干柴放低下,板栗球倒上面一把火点着,大火过后,板栗球的刺烧得一干二净,整个林子里弥漫着烧板栗的香味。哥俩吃饱了再把几个口袋装得满满的才回家。 板栗打完了,白目獐也不再来光顾。等到板栗林中铺满金色落叶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哥俩去林子里用竹耙把所有的落叶耙成一堆挑回家,腊月里做过年豆腐和血粑就全靠它们了,可以用来烧豆浆、做饭。林子变得又干净又整洁。扫完板栗叶秋天还没有过完,因为桔园里的桔子早已举起了黄灯笼,村子里的小伙伴们已经在桔园里来回奔跑着,高兴的呼喊着,父辈们正忙着将一筐筐沉甸甸的秋色往家里挑哩! 故乡的金秋是收获的季节,是父老乡亲们的节日,也是孩子们的节日,它伴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一个个走出大山,走向山外,成了我们无法忘却的乡愁!(谢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