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大男高音的"集成曲"
南非世界杯落幕的那天,我突发奇想:若是帕瓦洛蒂还在,那么,今晚“三大男高音”会不会又聚在一起,再次为世界杯高歌呢?三位垂垂老矣的歌者,站在同一舞台上,又将是怎样一番场景呢?毋须讳言,“三高”组合在其后期频频巡演,每况愈下的嗓音加上老套的节目安排,让人不免生厌。不过这个组合,对于推广古典音乐而做的努力,却令人印象深刻。谁也不能否认,“三高”曾以独特的魅力,将此前已被大众认为高不可攀的歌剧艺术,重又带回人们的生活中。拿出不久前Decca唱片公司再版的一张纪念DVD,三位歌唱家20年前在罗马首度合作的画面重又浮现眼前,那时帕瓦罗蒂55岁、多明戈48岁、卡雷拉斯44岁,皆正处于各自艺术的顶峰,这一历史瞬间,是后来者乃至他们自己也无法复制的。附录的纪录片《美梦成真》,则首度公开了音乐会成功的背后,那些鲜为人知的甘苦历程。 “三高”的构想,最初只是卡雷拉斯与后来成为音乐会主办人的意大利考古学家马利奥・德拉第(Mario Dradi)之间的一个玩笑。不过,让帕瓦洛蒂、多明戈、卡雷拉斯这三位地位相当的男高音同台,这在很多人看来,简直是个无法实现的疯狂梦想。首先,这三位歌唱家各自的演出早已排满,要在他们繁忙的日程中找出相同的空挡,看来是不可能的事;其次,所谓“一山容不下二虎”,媒体中本就常有关于帕瓦洛蒂与多明戈间之间不和的消息,事实若真如此,他俩又怎会愿意同台?好在德拉第并未轻易放弃,而情况也远没有人们预想的那么糟。多明戈很乐意接受这一邀约,帕瓦洛蒂更是积极地响应,在他看来,三人合开一场音乐会,既是对卡雷拉斯战胜疾病,重新恢复健康,回归舞台的绝佳的庆祝方式,也是对外界关于他与多明戈之间失实报道的最好回应。同时,他们决定将本次演出的大部分收入,捐赠给卡雷拉斯发起的一个白血病研究基金会。因为三位歌唱家都是狂热的足球迷,而1990年的意大利世界杯又开赛在即,所以他们更乐意在球赛间来到罗马,于是,音乐会便定于世界杯决赛前夕举行。 虽然三位歌唱家有着丰富的舞台经验,互相亦有一定了解,却从未在歌剧或是庆典音乐会中共事,这次同台,对于他们每个人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尤其是由拉罗・席夫林为音乐会独身定做的那首长达20余分钟、由三人共唱的“集成曲”,更是花费了大量的排练时间,因为有许多地方,他们必须一起和谐地演唱。 历经最后阶段紧张的排练,在全球近15亿观众期待的目光中,音乐会终于在历史悠久的、能容纳10万观众的罗马卡拉卡拉户外浴场如期举行。在梅塔指挥的、由罗马歌剧院和佛罗伦萨五月音乐节的两支管弦乐团组成的庞大乐队的伴奏下,三位男高音轮番登场,唱出各自的拿手曲目。三人都保持着自己鲜明的风格,唱来从容自如。卡雷拉斯擅于唱心,以情动人;多明戈音质明亮、乐感敏捷;帕瓦洛蒂热情舒展、收放自如。事实证明,那套由《玛丽亚》、《今夜》、《晴空》、《回忆》、《黑眼睛》、《玫瑰人生》、《黎明》、《我的太阳》等10多首通俗歌曲组成的、意在强调世界杯的国际色彩且具有极佳现场效果的“集成曲”,果真成了整场演出的亮点。编曲方面,这组曲目的速度、节奏、调性、对比都颇为自然,显出了席夫林不凡的功力。而三位歌唱家无论是在轮唱、重唱,还是齐唱、对唱时都相当默契。此刻,他们完全放下自我,仿佛是一同呼吸,为彼此而唱。三人间已融为一体,演唱时表现出的激情与兴奋,也深深感染着每一位观众。当演唱会临近尾声,三位歌唱家再次唱出《我的太阳》时,彼此更是轻松地开起了玩笑,帕瓦洛蒂率先将结尾的“O Sole”两个字的音符拉得很长,多明戈与卡雷拉斯不甘示弱,立马仿效跟进,不让老帕独领风骚。这一招果然灵验,现场观众疯狂了,纷纷站到椅子上叫好,据说连坐在贵宾席上的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例外。 “卡拉卡拉演唱会是我们三个人生命中的大事,我甚至要大言不惭地说,每一位在场的观众都会觉得这是最难忘的体验”。帕瓦洛蒂在他的回忆录中这样写道。我想,何止是现场的观众,相信日后每一位通过DVD再度欣赏这场音乐会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为当时的情境与气氛所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