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理小说的美学风格

２００８年第４期（总第２０７期）

学术论

坛

ＮＯ．４，２００８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ＦＯＲＵＭ

（ＣｕｍｕｌａｔｉｖｅｌｙＮＯ．２０７）

赵树理小说的美学风格

王建舜

［摘要】赵树理以其深厚而深刺的“农民身份”、“农民之心”和“农民情结”，创作出了以＜小二黑结婚＞＜李有才板话＞和＜李家庄的变迁＞为代表的中国农民文学的优秀作品，为中国现代文学奉献出一种朴实、清新、土香、风趣和幽默的艺

术趣味与芙学风格，独留史册。

【关键词】乡土幽默；大团圆结局；美学风格

［作者简介】王建舜，江苏誓官学院图书馆馆长，教授，硕士生导师，江苏南京２１００１２【中图分类号】１２４７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４４３４（２００８）０４－０１９２—０６

一个作家作品美学风格的形成与表现，是其长期的生活积累、认真创作实践和高尚艺术美学追求的结果。有了这样或那样鲜明的创作个性和精神风貌的呈现，有了这样或那样审美个性和艺术之美的显现，不仅为文学园地的艺术之美增添了丰富的内容与色彩，而且也为作家烙刻上鲜明的创作标记。

赵树理以他地道的“农民身份”、纯真的“农民之心”和本色的乡土的“农民之情”、“农民文艺”。创造了中国现代文学继鲁迅开创“农民文学”之后又一个“农民文学”和“乡土文学”的高峰，创造了具有独特农民审美情趣和乡土农民文化品位的美学风格。在他所创作的２６部长、中、短篇小说中，那种“民族的、大众的、科学的说说唱唱”（茅盾为＜说说唱唱》题词），那种“在群众中生根开花”（周扬语）的文学作品，表现出三个鲜明的美学风格：浓郁深厚的上党幽默；偏爱喜剧的大团圆结局；自由兼容的多样文体形式。

村封建恶势力压迫，又乐观地对待苦难的生活并且充满智慧与鲜明爱憎情感的新农民形象——李有才。我们说其新，不是人物形象的思想内容方面，而是侧重在他的文化表现和其价值观念上。在这个人物身上，我们不仅看到他的特点和气息，看到其所具有的农民的“社会关系的总和”，而且看到他所代表的农民的文化创造力和丰富生动的智慧之趣。我们看看这个人物形象所创作的板话，甚至很多都是即兴创作的，就会感受到它的文化价值和上党农村浑厚浓郁的幽默风格。

在阎家山，西头老户主阎恒元有个儿子叫阎家祥，这个人物长相生理上的最大特征就是说话啖眼皮，而其人性与品德则与其父一样一肚坏心眼。对这样一个内外皆恶的人物，李有才以其可爱的创作才华和爱憎情感，编快板以道：

鬼琰眼，阎家祥，眼睫毛，二寸长。

一～浓郁深厚的上党幽默

赵树理以他农民本位的思想，把农民的文化价值视为一种审美理想，用一种乐观主义哲学观过分乐观地看待农民，表现人的性格的美与善以及他们迷信、保守、落后的真实状态。在他的小说创作中，用朴素的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真实地反映出晋东南上党地区农村的真实情状和农民的真实生活，表现出浓郁深厚的上党幽默的美学风格。

＜李有才板话＞是赵树理创作的一部重要小说，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小说刻划了一个既受农

１９２

大腮蛋，塌鼻梁。

说句话儿眼皮忙。两眼一忽闪。肚里有主张，强占三分理，

总要沾些光。

便宜占不足。气得脸皮黄，

眼一挤，嘴一张，好像母猪打哼哼！

这是一幅绝妙的人物素描像，也可以说是一幅有形

万方数据　万方数据

有神的人物漫画。无论是素描像，还是漫画像，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抓住其根本特征，以真实的笔墨描绘其形却反向揭示出其内在性格中的恶

与丑，在表面夸奖性、褒扬性的形体描摹中，笔锋突

然转向，表露出对他的批判态度，充满了明辨善恶、歌唾美丑的农民幽默。本来长着浓黑长长的睫毛是一种又添人才又添美的长相，而且还足有两寸长，可李有才的板书突然一转却历数其这种“美相”背后的恶行恶性。不说啖欧眼，却说是眼皮忙，真是可乐和幽默。尤其是在描写他的一个动态情景——“眼一挤、嘴一张”时，板书给其最后定格和评价：“好像母猪打哼哼。”以人人熟悉的母猪哼哼状作比喻，人物的形象也就自然、生动、鲜活地呈现出来，幽默、快乐的审美情趣也自蕴其中。

在赵树理小说所表现的上党幽默的美学风格中，揭露、批判和嘲讽是主要的，但是在语言有文有韵的使用过程中，却表现出上党农村农民的机智、从容和幽默的天性与可贵品质，作家写来也就使其作品洋溢着这样的艺术特质和美学风格。整个＜李有才板话）中的板歌都有这样的韵味和风格。赵树理这种快板创作中的幽默风格，一直沿续到他的后期创作，这也让我们自然想起他发表在＜人民文学）１９６０年７月号上的“戏为美国总统献策”，诗日：

美国总统生气，亚洲之行不利；

虽有打手护车，还是砸伤同事；虽有军事占领，大路仍被堵死；

派了几次前站，日本终不能去；

走到中国台湾，招来大炮轰击；最后到达朝鲜。总统更加仔细；直升飞机随行，准备随时吊起；我看这个办法，尚非万全之计；总统再要出行，听我一个建议；

先备木箱一口，内装一张睡椅；

总统躺在里面，然后钉上盖子；外用火漆封口，再写两行大字……；

一行“易碎物品”，一行“切勿倒置”

想到哪里访问，就向哪里邮寄；

等到访问完毕，原件发还原地；这种安全办法，总统不妨试试；

包装虽说麻烦，沿途保管省事。

批判之中有智慧，嘲讽当中有幽默，而且韵味深厚浓郁，这就是赵树理小说创作中较为鲜明的上党乡

。

土幽默。

由中国工人出版社编选出版的《赵树理文集＞

万　万方数据

方数据第ｌ卷的最后一篇，是一个篇幅很短的小说叫《假关公＞，虽然篇幅不长，近似微型小说，但它却活灵活现、生动有趣地描绘出一幅幽默的现代小品图。

小说描写了一个古老的民俗习传，即“每年农

历五月十三，村人给关公‘踩马’找替身，即找个人

替关老爷说话”。

故事情节的主要内容是说“这个村子的西头，住着—个老秀才”，“他中年丧偶，续弦还很年轻”，这种婚姻中老夫少妻的年龄不般配、不平衡，很容易成为人们的议论对象或钻空对象，可以说是生活

中的一般规律。就在这个村里，还偏偏“住着个无

赖后生”，一碰二，也就有了故事。正好有一天，“元赖后生”在街上闲游乱逛的时候，看见这位“老秀才的年轻老婆”，因此恶意心中起，“想得点便宜”，但结果未得逞，还招来年轻媳妇的一顿臭骂，于是便怀恨在心，寻机报复。选择什么时机呢？“无赖后生”就选择了农历五月十三这个有点农村“狂欢节”味道的日子。于是他就“凑进关老爷庙院里”，跑出来，自称“我是关公下界”，于是就按民俗惯例游街。当他游到村子西头看见老秀才年轻老婆的时候，就从神轿上跳下来，用手掌猛推这位老秀才的年轻老婆，按俗规人们也就由此认定神的在＜假关公＞中，这一老一少两个关公，其实皆１９３

威力和眼力将其看作“这女人一定不正派”。这突然一幕，也惹恼了一旁正看热闹的老秀才，他怎能受辱、怎能忍受年轻老婆受“无赖后生”的欺侮，凭借自己的年老世故和有文化，跳将起来也扮关公，演了一出类似于《西游记＞中“真假美猴王”的。真假关公斗智斗法戏”，幽默、可笑，妙趣横生。

是民俗游乐中的扮演者——假关公。可老者凭着关老爷有夜观《春秋：》的经历，而他作为一个秀才以能熟背《春秋》的知识优势，也就被大伙在假与假的比较中认作“真的了”，这样也就有了“真与假”、“高与低”、“强势与弱势”的区别与不同，老者借势斥小，少者输理求告，节节败退。那结果怎样惩罚“无赖后者”的“假关公”？小说这样写道，兹录如下：老秀才慢条斯理地说：“关某今日下界。愿与尔等凡尘草民共乐，吾神今日要过红桥。”大伙鸦雀无声，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是“红桥”。还是乡首们怵怵惮惮地开口了：“敢问关圣大帝，什么是红桥？～红桥就是尔等凡尘草民烙饼用的鏊片，给我收集来二十四片，用大火烧成通红通红的，吾神要脱掉鞋袜，赤脚从上面走过。”围观的人群中叽叽喳喳，有人低声说：“今日可有好戏看了。”静了一会儿工夫，人群炸开了，小伙子们扯着嗓子喊：“我家

有鏊片我去拿！”……很快，二十四张鏊片烧得通红，小伙子们用铁钳夹着一张张通红的鏊片：“请问关圣大帝，红桥架在哪里？”老秀才说：“就在吾神面前一字摆开。”那一串通红的鏊片摆开了，有的上面有积油，吱吱啦啦发响，还冒着黑烟，热气扩散逼人，看上去使人害怕。“真关老爷”又慢条斯理地发话了：“周仓，你把鞋袜扒掉，上去走走试试，看烧红了没有？”这下可把站在旁边的“周仓”（无赖后生扮）吓傻了。他瘫跪在“关老爷”面前哭着说ｌ“我不是周仓，我是假的！～真关老爷”把红盖头纱一揭，冲着周仓：“啊！你是假的，我这关公也不是

真的。”

小说就在紧张、峰转、意料之外和读者忍俊不禁的爆笑中结束了。

“真关老爷”在斗法斗智胜利后，设计了这样初始平淡渐后让人感到恐怖的“过红桥”场景，而读者随着阅读的深化和对故事内容的把握都预感到“假关公”的大难临头。可是，随着“真关老爷”的发话，不仅小说中的“假关公”——那个曾欺侮人家老秀才年轻老婆的“无赖后生”——在斗法斗智失败后又扮作“周仓”吓傻、瘫跪了，就连读者也人人紧张万分，不敢看到光着脚走过烧得通红通红的鏊片的恐怖残忍“镜头”。就在这似乎结果可预料、而又最为揪心的时候，谜底解开了，随着“无赖后生”的告白“我不是周仓，我是假的！”，而“真关老爷”也掀去装扮：“啊！你是假的，我这关公也不是真的。”紧张的小说场景和故事叙述转变为幽默风趣的艺术享受和对赵树理小说创作幽默风格的感受，韵

味醇厚。

赵树理小说创作中的浓郁浑厚的上党乡土幽默美学风格是独特的，但它是与那种深厚纯朴的农村乡民生活融为一体，显现出生活与趣味、风格与创作的整体性和联系性。赵树理小说创作中的这种幽默美学风格，不仅表现在有韵语言上，也表现在散行语言的叙事之中；不仅表现在小说语言的运用上，也表现在故事情节和思想意趣上，这些形成了他小说创作美学风格的重要内容。

＝、偏爱喜剧的大团圆结局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农民作家”的赵树理，在其以忠诚之心和真实之笔反映农村农民的生活时，充分尊重农民的审美情趣，在小说创作的结局处理Ｅ，学习继承了中国古典文艺作品中的“大团圆”的结构模式，形成了他小说创作中一种重要的美学

风格。

１９４

万　万方数据

方数据赵树理创作了ｌ部长篇小说、３部中篇小说、

２２部短篇小说（不包括探索时期的作品），涉及人物命运和事物发展的小说作品，几乎篇篇都采用了“大团圆”的故事结构模式，满足了长年生活劳作在土地上的农民对植物丰收和处事成功的精神祈盼，满足了农民“好人有好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审美期待。

偏爱喜剧的大团圆结局。作为赵树理小说创作的重要的美学风格和艺术特点，典型地表现在他有关反映农村爱情题材的小说创作之中。

在赵树理的小说作品中，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反映新一代农民的成长，歌颂自由恋爱和婚姻自主的小说有两篇，一篇是他１９４３年创作的成名作《小二黑结婚》，另一篇是１９５０年为配合我国第一部婚姻法而创作的短篇小说《登记》。

《小二黑结婚》，从其小说的标题到小说的主旨，再到小说的教育功能和审美价值，都可以说是一篇反映解放区农村新一代农民青年追求结婚自主的优秀爱情小说。但是，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整篇小说共有１２个小节，也就是有１２个小故事环环相套，但正面描写小说主人公小二黑和小芹生活接触与谈情说爱的地方却很少，不及整个篇幅的四分之一。尤其是对爱恋的过程，几乎就没有写出来。那为什么小说被看作是一篇爱情题材的小说，并且产生了那样大的社会影响和文学影响呢？从文本分析的角度看，有三个方面的基本原因：一个是它的反封建主义性；另一个是爱恋者对自由恋爱和自主婚姻追求的态度坚定性；再有一个是它的评书体小说在艺术表现上的通俗性。

小说在小二黑和小芹这对追求爱情的农村新人出现之前，用了比较长的篇幅先交代了一个自然背景和人文背景。在交代其自然背景的过程中，用评书的、说故事的方法，自然、亲和地描写和叙述了故事的发生地——刘家蛟以及它的两个村庄——前庄和后庄，而小说的另外两个人物——二诸葛和三仙姑出场了。二诸葛既可以说是一个“单个的物，也可以说是一个家庭的代表，一个封建主义迷信、迂腐、保守、落后思想的代表，也是具有新思想、新追求的他的儿子ｊｊ、－－黑的家庭背景和人文环境。三仙姑的人物性、思想性、人文性与二诸葛所具有的这种思想意义是一致的，她既是一个爱打扮、爱和人文背景。从家庭背景和人文背景上说．它们有

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封建主义性。一个无

人”，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一个从始到终的主要人装俏、爱装神的“单个的人”，也是小芹的家庭背景

论生活中的什么事，“抬脚动手都要论一论阴阳八

卦，看一看黄道黑道”，小说最典型地为我们描写了

小二黑的父亲二诸葛违背自然农事之理的“不宜栽种”的迂腐笑谈，可见其受封建毒害之深，这是小二

黑的家庭背景和人文背景。小芹的母亲，被称做

“三仙姑”，她“每月初一十五都要顶着红布摇摇摆

摆装扮天神”，了了一笔，亦可见其身上所包裹的封

建主义性。她的封建主义性的经典事例就是明着在装神心底里惦记着锅里煮的米，一句“米烂了”，成为其人物的封建性、扮妖性穿帮的代名词。这还

不说她“虽然已经四十五岁，却偏爱当个老来俏，小鞋上仍要绣花，裤腿上仍要镶边……官粉涂不平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好像驴粪蛋上下上了霜”，她还以“自己仍有勾引青年的本领”为荣。在那个时代的农村，这实际上也是封建主义的思想特征和生活态度的表现之一，这就是小芹的家庭背景和人文环境。对于新一代农民的新思想、新观念、新追求、新作法而言，这样的家庭背景和人文环境，也就是它的封建主义性，具有极大的冲突性和破坏性。芹各自的封建主义性的家庭背景和人文环境之后，

小说在叙述完二诸葛、三仙姑一小二黑和小

引出了一个更具对抗性和社会性的封建主义性的背景与环境——把持村政权的恶霸势力流氓分子“金旺”和“兴旺”兄弟。小说专用一个故事小节“金旺兄弟”来交代和叙述这两个把持村政权的流氓坏分子。他们从其父亲——“刘家蛟一只虎，当过几十年老社首，捆人打人是他的拿手好戏”那里，学会了“帮虎吃食”、“截路绑票”、“讲价赎人”等封建社会环境的恶劣习气。当他们一个成为“武委会主任”，一个是“村政委员”，“连金旺老婆也被选为妇救会主席”，便在这个刘家蛟的小村庄织成了一个封建主义恶势力的网，也构成了对ｔｂ－－黑和小芹这样的农村新派人物具有阻碍性和破坏性的社会人文环境，而且它是封建主义性质的。

除了金旺、兴旺兄弟所代表的封建主义流氓坏分子把持村政权、构成对小说正面人物、进步人物和新派人物的反动性人文环境和社会环境以外，他们跟ｄｒ－黑和小芹的斗争与冲突，还表现在他们个人的私欲上，那就是金旺对小芹的感情垂涎上。他曾“嬉皮笑脸向小芹说：‘这会可算是个空子吧？’……”企图靠近小芹，满足私情。当他被小芹严辞拒绝之后，他身上的个人性和社会性就会成为小芹

与小二黑恋爱结婚的更大阻力以及封建主义势力。

事实也正是这样，小说在“斗争会”和“拿双”两节中，这种新旧两种人物、两种思想的斗争也达

万　万方数据

方数据到高潮，进入到一种紧张尖锐的矛盾冲突之中。在“斗争会”中，把持村政权的金旺兄弟以及金旺的

老婆，联合成一个大的封建主义势力，以“斗争”为

名，“一个是武委会斗争ｔＪ、－－黑，一个是妇救会斗争

小芹”，其目的就是维护封建主义及其利益，破坏和阻碍新生事物的成长与社会进步。最后，在小二黑

和小芹这两个具有新思想、新观念和新追求的新派人物的坚决斗争下，他们的反封建主义思想和行动

胜利了。在“拿双”中，把持村政权的流氓坏分子

金旺兄弟，露出了他们的反革命本性，不由分说、不

分青红皂白地把正在大窑里商量自己婚事的小二

黑和小芹捆起来押往区上。在这种个人危机的情形之中，二诸葛的封建主义性和三仙姑的封建主义性融合在一起，来共同对付和打击、破坏小二黑、小芹的自由恋爱和自主婚姻，他们不仅在下边闹，还闹到了区长的办公室。最后是代表解放区革命政权的区长，根据金旺兄弟的恶行惩办了这两个流氓坏分子，批评了二诸葛和三仙姑的封建主义思想和做法，以尊重恋爱当事人情感意愿的婚姻自主的精神支持小二黑和小芹的自由恋爱和自主婚姻。小二黑和小芹在反对封建主义的斗争中自由恋爱、自主婚姻，“邻居们都说是村里第一对好夫妻”，小说

以大团圆结局。

小说以大众化、通俗性的艺术表现形式，来反映解放区新一代农民的反封建性和他们大胆、坚定地追求自由的婚姻，并且以大团圆的美好结局，表达了那个时期广大劳动人民真实的心理愿望，故而赢得了广泛的社会影响和文学效果。＜小二黑结婚》一经刊出，“半年间发行四万册，创下新文学作

品在农村畅销流行的新记录”Ｌ¨，“在不到ｌＯ年的

时间里，仅在国内，就有《新文化》《胶东大众报＞、人民文学出版社等，先后１５次转载或再版。同时还在全国各地被改编成山东快书、弹词、电影剧本等”【２】，满足了辛苦劳作的人们的审美期待。

《登记》是赵树理在建国以后创作的一篇农村爱情题材的短篇小说，可以说是《小二黑结婚》的姊妹篇，后来被改名为《罗汉钱》搬上了银幕和各种戏剧戏曲舞台。《登记＞与（ｄ＇－－黑结婚》相比，从故事的内容和情节发展来看，它更多地、正面地、细腻地描绘了农村青年的爱情生活和感情发展过程，有着生动、丰富的生活内容和审美情调，人物个性的刻划在矛盾冲突中丰满了、鲜明了。特别是在封建性外力的压力下，他们不仅与之坚决地斗争，

而且也讲究斗争的方法，赢得了追求和斗争的主动。燕燕在说服了艾艾的母亲“小飞蛾”之后，还

１９５

懂得了“走妇女路线”，去做小晚母亲的工作，“没有费多大工夫，就说妥了”。从中，我们看到了新一代农村青年的成熟与进步。在“不准登记”一节

里，燕燕的婚事遇到了来自媒婆和母亲死磨硬缠的

更大压力。在艾艾来找劝燕燕时，燕燕说：“不！我偏要马上管！要管管到底，不要叫都弄成我这样！能办一件也叫我妈长长见识！”表现出斗争到底和赢得胜利的决心。在后面的村公所写介绍信的过程，她们团结一致和村民事主任寸步不让地斗争，在区上王助理员的办公室领结婚证的过程中，她们智慧地、巧妙地、机警地与五婶和王助理周旋与斗争。最后，艾艾和小晚在《婚姻法＞的法律保障下领到了结婚证书，还成为“模范婚姻”。燕燕和小进，也在区委书记批评了封建思想、干涉婚姻和官僚主义工作作风后，第二天“到区上去登记”，故事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构模式而结束。

在赵树理的小说创作中，其大团圆的故事结构模式，是其小说作品美学风格的一个重要方面。这种美学风格，不仅表现在他的爱情题材的小说之中，沿续着中国古典文化传统中“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文化心理结构和小说叙事结构，显示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同时，这种美学风格还表现在他的其他评书体小说作品之中，如《李有才板话＞＜李家庄的变迁：》《孟祥英翻身》＜小经理》《邪不压正＞《传家宝》等，形成了赵树理小说作品稳定和成熟的美学风格。在谈到农民审美心理上的“团圆主义”时，赵树理说：“有人说中国人不懂悲剧，我说中国人也许不懂悲剧，可是外国人也不懂得团圆。假如团圆是中国的规律的话，为什么外国人不来懂懂团圆？我们应该懂得悲剧我们也应该懂得团

圆。”【１】

三、自由兼容的多样文体形式

赵树理的小说创作中，有很多作品是将非文学性的讲故事语言和小说中的描绘语言、叙述语言自由切换来使用。从表面来看，是个文学创作中的语言问题，实际上它是故事与小说、评书体样式与小说文体的交融。在实际阅读的过程中，这种不同文体样式的自由兼容，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学风格和

艺术趣味。

比如《登记＞，它本是一篇小说，以刻画人物性格来反映新一代农民对婚姻自主的追求，批判人们思想中的封建性和工作中的官僚主义作风以及个人私情。可小说一开始却用了评书中说故事的样式，用非文学的语言交待标题，并提起故事内容的

１９６

万　万方数据

方数据叙述。

“诸位朋友们：今天让我来说个故事。这个故事题目叫‘登记’，要从一个罗汉钱说起。

这个故事是出在三十年前，‘罗汉钱’这个东西就不用解释；可惜我要说的故事是个新故事，听书的朋友们又有一大半是年轻人，因此在没有说故事之前，就得先把‘罗汉钱’这个东西交代一下ｇ”

然后在进入故事人物生活状态之前，又写了很

长一段有关“罗汉钱”的说明性文字。

在小飞蛾拣起女儿艾艾的“罗汉钱”时，她想起自己的一段有关“罗汉钱”往事。在叙述旧事之前，又插入一段非文学的故事人提示性语言。“这里就非交待一下不行了。为了要说明小飞蛾那个罗汉钱的来历，先得从小飞蛾为什么叫‘小飞蛾’说起：”小说再往后，叙述到小飞蛾将自己手上斗方戒指送给艾艾的时候，作品又出现了故事人交待、提示性的语言：“以前的事已经交代清楚，再回头来接着说今年（１９５０年）正月十五夜里的故事吧：”然后小说继续文学性的叙述和描写。

这种不同文体、不同语言和不同状态的审美感觉的自由切换和兼容，有什么好处呢？简单地说有两个方面的好处：一是小说的内容丰富了、扩大了，可以将不同时态的内容联结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艺术状态；二是便于读者和听众看得明白、听得清楚，农民喜欢看喜欢听有头有尾、来龙去脉清楚的作品，利于农民接受。正是基于此，赵树理在他的小说创作中，很自然地就采用了这种兼容并蓄的处理不同文体的方式，发挥文体本身的优势，为他的文学理想服务，形成自己独特的美学风格。

关于不同文体的自由兼容，赵树理也有自己的看法。他在自己最后一篇小说《卖烟叶＞正文的前

面，有两段解释性的话。他写到：“现在我国南方的

农村，在文化娱乐活动方面，增加了‘说故事’一个项目。那种场面我还没有亲自参加过，据说那种‘说法’类似说评书，却比评书说得简单一点，内容则多取材于现在流行的新小说。我觉得‘故事’、‘评书’、‘小说’三者之间没有严格的界限。例如用评书形式写成的《水浒传＞，一向被称为‘小说’；读了＜水浒传＞的人向没有读过的叙述起这书的内容来，就又变成了‘说故事’。我写的东西，一向虽被列在小说里，但在我写的时候却有个想叫农村读者当做故事说的意图，现在既然发现了‘说故事’这种文娱活动形式，就应该更向这方面努力了。闲话少说，让我先写一个卖烟叶的故事试试灵不灵。”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和意图，赵树理在＜卖烟

叶＞这篇小说中，又非常娴熟地运用了这种兼容的

对民间艺术的由衷喜爱，以及为了实现他一切为了

形式。比如小说中的主要人物王兰，在去学校的时

农民的文学理想，在小说创作中，将不同的文体、不

候，正好碰上李老师。那么，后面在写李老师的时

同的写法，本着广大农民看得懂、听得明白的原则，

候，作品这样写到：“李老师的特点很多，不过我不

在进行着自由的切换和兼容，使其作品更具有一种

打算在他刚出学校大门的时候多做交待，待一会让走进农村、走进农民、走进民间的亲和力。正是这

故事里的一个人替我介绍吧。”这里显然是小说中样一种自觉的努力，也使得赵树理的小说更加大众

断了文学性的写法，作者以说故事的方法站出来作化、通俗化，更加热切地为农民所接受，也使其小说

—个交代和提示，然后小说再继续进行。虽说这只作品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美学风格。

是一段话，但它是不同文体写法的一种自由切换与兼容。再比如后面，李老师打完电话，回来看到贾【参考文献】

鸿年“呜呜”大哭起来，王兰觉得一定是贾鸿年心【１］王献忠．赵树理小说的艺术风格［Ｍ］．北京：中国书店出

版社。１９９０．

中有鬼，接着作者又在切换和兼容：“贾鸿年究竟在［２］赵树理研究文集：上卷［Ｍ］．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

什么地方弄鬼，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为了司。１９９６．

把原因交代明白，只好让他多哭一阵子。以下我便【３］钱理群，等．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Ｍ］．北京：北京大学

要交代他哭的原因了。”类似的例子。后面还有。

出版社。１９９８．

不管怎样，赵树理以他深厚的农村生活经历和

［责任编辑：霁月】

（上接第１８０页）

（四）严格依法实行排污许可制度

［参考文献】

我国《水污染防治法》已由第十届全国人民代［１］桂林市２００６年环境状况公报［ＥＢ／ＯＬ】．桂棒环境保护

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二次会议于２００８年２月网，２００８—０２—０２．

２８日修订通过，自２００８年６月１日起施行。该法［２】唐杰．桂林：狠抓城市生活污水处理工程建设积极推进

明确规定了“国家实行排污许可制度”，“直接或者节能减排．［ＥＢ／ＯＬ】．ｈｔｔｐ：／／ｗｗｗ．ｇｌｌｌｂ．ｇｏｖ．ｏｎ／，２００７—

１ｌ一２２．

间接向水体排放工业废水和医疗污水以及其他按［３］朱春玉．生态城市规划及其立法理念［Ｊ］．现代法学，

照规定应当取得排污许可证方可排放的废水、污水２００６，（０２）．

的企业事业单位，应当取得排污许可证；城镇污水［４］桂林市统计局．２００７年桂林市国民经济运行发展报告

集中处理设施的运营单位，也应当取得排污许可［Ｎ］．桂林晚报，２００８—０２—２５．

证”；“直接向水体排放污染物的企业事业单位和【５］唐林洪，陆彬发。劳乃应．我市工业超额完成自治区节

个体工商户，应当按照排放水污染物的种类、数量能任务节煤２６万吨［Ｎ］．桂林晚报，２００８—０３—０５．和排污费征收标准缴纳排污费”。为此，桂林市政［６］吴国玺．中国城市化现状与城市可持续发展［Ｊ］．商业

府应当依照水污染防治法的规定，积极制定相关措经济，２００５，（０９）．

施防治水污染，禁止工业污水和生活污水等直接排［７］黄月波，蒋扩，苏卫红，等．保护漓江——漓江上游生

放到漓江、桃花江等江湖水域，严格控制工业污染、态、环境聚焦［Ｎ】．桂林晚报，２００６—０２—０９．城镇生活污染，保护饮用水水源，防治农业面源污［８］蔡守秋．环境法学教程［Ｍ］．北京：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９］王建国．河南城市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及对策［Ｊ］．

染，积极推进生态治理工程建设，预防、控制和减少郑州经济管理干部学院学报，２００５。（０３）．

水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在重大项目招商引资及前期工作准备阶段，让环保部门提前介入，严格监

【责任编辑：霁月】

管，尽可能从源头制止污染。

１９７

万　万方数据

方数据

赵树理小说的美学风格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王建舜

江苏警官学院图书馆,江苏南京,210012学术论坛

ACADEMIC FORUM2008,31(4)

参考文献(3条)

1.钱理群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 19982.赵树理研究文集 1996

3.王献忠 赵树理小说的艺术风格 1990

本文链接：http://d.g.wanfangdata.com.cn/Periodical_xslt200804042.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