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首部描写唐山大地震的故事片
1976年7月28日凌晨,发生在唐山的那场强烈的大地震,也严重的波及到了北京。那时我一家住在中央音乐学院宿舍楼的三层,睡梦中,突然就被震醒了。我喊起家人后抱起四岁的女儿向楼下跑去,家人跟在我的身后。我们刚跑出单元门时,楼顶的烟筒就塌了下来,我急忙用身体护住女儿,却被一块掉落的砖头砸伤了脚后跟,爱人和孩子也受了轻伤。 第二天,大雨瓢泼。我将家人安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防雨棚里,同时打电话向厂里请假。让我没想到的是副厂长王心刚和故事片室副主任袁先得知消息后立即冒着大雨和余震,从八一厂赶到我家慰问。我很感动,说我只是受了一点轻伤,此时厂里会有很多事情需要领导处理,不应为我分神。心刚说:“这次地震你是全厂惟一受伤的。我们当然要来慰问了!”更使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著名导演李俊和著名摄影师张冬凉及支部书记陶森同志也赶来慰问。第三天,美术师寇洪烈、制片主任王金山也赶来慰问,还为我送来了工资和粮票。我当时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助理导演,受了一点轻伤,却得到这么多领导和艺术家的关怀,使我备感温暖。 在党中央的关怀与领导下,抗震救灾的行动全面展开。八一厂决定抓住时机,创作拍摄一部描写抗震救灾内容的故事片。编剧史超等人在10月初写出了电影剧本,并最终定名为《震》。是时,我刚做完故事片《南海长城》的完成台本不久,也奉命参加了《震》的摄制工作。秋天里,我刚读完剧本没几天,厂里就召开全体大会,宣布了粉碎“四人帮”的消息,闻讯后的人们群情振奋。24日那天全厂同志再去天安门广场,参加了北京市粉碎“四人帮”的庆祝大会。 时间不等人,拍摄还要抓紧。于是在剧本尚未修改完成,摄制组尚未正式成立的情况下,我就随同老导演史文帜率领的先遣组于26日赶赴了唐山。 当时的唐山仍时有余震和降雨,满目断壁残垣以及惊人的人员伤亡数字令摄制组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与难过,更为在灾难中涌现出的感人事迹所深深打动。我们冒雨穿行在废墟里选取外景,同时制定拍摄方案。两天后,就在废墟上开机拍摄了剧本里的第一组镜头。然后又在解放军某部的大力配合下,拍摄了救援部队向唐山急行军的镜头。上百辆满载官兵的卡车在摩托车和吉普车的带领下疾驰开进,步兵队伍与卡车并列,同时向镜头方向跑步前进。从升降机上俯瞰,场面蔚为壮观。 《震》的摄制是在“文革”后,剧本经过史超等四位编剧多次修改,导演组也参与了修改。史文帜导演带领我们抢拍了部分唐山外景后,华纯、王晓棠、张维佳、霍德集等人也都陆续进入了导演组。 王晓棠是“文革”前选出的全国22大明星之一,却在“文革”中受到迫害,此次刚落实政策回厂,就参与了《震》的导演工作。初次当导演的她一点也不含糊。一次拍摄地震时的室内戏,我们把道具房屋搭建在可以滚动的轴承上。开拍前,王晓棠指导大家反复排练,直到她认为可以试拍后,又把各个部门组的工作都检查了一遍,于是便沉稳地下达了开拍令。随着剧情的进展,拍到地震时,王晓棠一声令下:我们便立即在镜头外使劲的摇摆、晃动临时搭建的道具房屋,只见屋内吊灯乱晃,家具错位、滚动,剧中人物在房间内东倒西歪的呼叫着,效果非常逼真。 双片完成后送总政初审,随后厂里根据张爱萍主任的意见,决定在片中增拍一组群众大会上批判“四人帮”及其爪牙的镜头。计划里,这场戏是要在唐山的中心广场拍摄,但为了争取时间,遂改在摄影棚内补拍。为此,摄制组安排我在剧情里饰演一个群众代表在会上发言的角色,为了避免环境穿帮,决定给我上个大近景。因为任务是临时布置的,所以我一边完成副导演的工作一边抓紧时间背台词,设计动作,然后上戏。进棚后,在强烈的灯光照耀下,我几乎是面对着摄影机镜头(真是够近的),慷慨激昂,痛斥“四人帮”及其爪牙的罪行;当晚又进录音棚为自己配好了音。《震》片完成后在电影界内部放映,一位电影学院表演系的老同学看到我的那组大特写后惊羡嫉妒不已,对我笑侃:“好啊你!我搞半辈子表演了,到现在都没捞上一个近景拍,却让你小子给捞上了,还是那么长、那么大的近景!” 《震》是一部只有85分钟片长的黑白故事片,反映了抗震救灾的内容。创作阶段里尚在“文革”的后期,而开拍后不久,“四人帮”即被粉碎,文革结束。处在这样的政治与历史背景下,影片的拍摄势必要受到影响,内容势必要有所改变。《震》到1977年8月才最终完成,先是送到总政治部审查,后又送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和国务院审查,虽然最终由于一些原因未能发行,但不应苛求当时的创作者们。毕竟,《震》是我国第一部描写唐山大地震的故事片,也是我国第一部涉及了批判“四人帮”的故事片。 责任编辑/唐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