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男子照顾外籍孤寡老人13年 接其来华养老

2012年08月07日14:07 新闻晚报

◆宋扬在为汉斯梳头 资料图片

□晚报实习生 李寅辰 记者王煜 报道

河南郑州青年宋扬1999年远赴英国留学，机缘巧合下，居住在孤寡老人汉斯家中，相依为命，产生难以割舍的亲情。宋扬回国后，老人年事已高，在英无人照料，宋扬为了一句“我来照顾你”的承诺毅然将他接到了郑州，悉心赡养。从相识至今，宋扬照顾了汉斯13年。但他没料到的是，如今一纸签证成了汉斯老人在中国养老的最大阻碍。

搭错车成就“忘年交”

13年前的缘分，在宋扬看来，仍然记忆犹新。那年远赴多雨的伦敦，年轻的宋扬住宿遇到了问题。同学介绍他去伦敦东边的住所，他就搭上地铁去看住所，却发现这辆是往西边去的。“也不知是太累，还是就是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我明知道搭错车，却还是足足坐了10站。 ”宋扬很感慨。在第十站，他下车遇见了拎着重物的汉斯。伦敦地铁在地下很深，汉斯当时66岁，腿脚不便，原本只坐公交的他，那一天也不知为何，去了那个伦敦郊区的荒野站台。有缘的两人聊了起来。老人的表慢了一个小时，宋杨伸手轻松地为他调整好了，汉斯很欣喜。

知道宋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他很热情地邀请他去做客，看着老人提的东西多，宋扬也愿意帮他一起拎回家。宋扬来到老人的廉租房中，发现家中简陋脏乱，老人孑然一身，也只吃些超市的生冷食物。此后，宋扬常常去帮着打扫烧饭。不久，老人就提议两人“互相照顾”。于是，宋扬住进了老人的廉租房，照顾起他的起居生活来。

汉斯是瑞士人，3岁丧母，继母对自己不好，他很小便离开了家，一个人生活，一直没有娶妻。他58岁时来到英国定居，遇到宋扬时年逾花甲。虽然有一个瑞士的哥哥，却因为汉斯早就离开瑞士，和他没有什么联系了。外国人讲究独立，但这份独立给汉斯带来了生活上的麻烦，常年一人独居，无人照料。宋扬的出现，对他而言无疑是福音。

在英国留学的年岁里，汉斯也对宋扬很关心。 2001年的一天，宋扬被公交车撞伤，满脸是血，牙也掉了，举目无亲的宋扬只有打电话给汉斯。汉斯知道后迅速赶往医院，帮助找医生治疗。随后还帮助他打官司，直到让宋扬得到补偿。这件事让宋扬很感激：“在英国那么多年，我们彼此照顾，谁也离不开谁了！ ”

来异国投奔“亲人”

宋扬与汉斯虽然一个黄皮肤黑头发，一个蓝眼睛白皮肤，却结下了超越父子般的亲情。在2007年夏天，宋扬回国工作，特地找了一个人接手照顾老人起居。没曾想，这个人不能坚持，老人也想念宋扬，就签了为期3个月的旅游签证来中国找宋扬。汉斯这样利用旅游签证来来回回共6次。直至2008年，宋扬听老人打越洋电话说“腿疼”，才下决心把老人接来中国好好照顾，“我承诺过，我要照顾他一辈子！ ”汉斯也非常高兴，表示愿意来中国长期居住。

汉斯的“腿疼”实际上是髋关节坏死，宋扬将他接来中国以后，老人三次病危，宋扬忙里忙外在医院照顾，还花费了不少医药费用，却没让汉斯掏一分钱。幸运的是汉斯都挺了过来，现在很健康。家里人都很支持宋扬的善举，宋扬的母亲还给汉斯买了小狗做伴。就连宋扬现任妻子，也是当初相亲时说好，一定要接受汉斯才有可能在一起。现在，宋扬的小宝宝出生了，汉斯喜欢得不得了。老人在郑州收获了真正的家庭温暖。

宋扬又带汉斯去北京、上海等地旅游，还特地推着轮椅让汉斯爬上长城、登上天安门城楼。 “我和汉斯在英国就相依为命，我们之间就是平常人普通的亲情。”记者问及汉斯老人的近况，宋扬说：“非常好，现在在看电影，还抱着小狗。 ”

中国孝道留住老人

老人今年已近八旬，举目无亲，腿脚不便，思维也有些迟钝了。 “汉斯需要一个照顾他终老的人。我们家生活条件还可以，全家都是医院系统的，我妻子也是护士，汉斯能够有我们提供比较好的照料，不会给社会增加负担。 ”然而，时间却和他们在竞跑。

汉斯是瑞士人，58岁去了英国，申请了永久居留。虽然这种签证是永久的，却仍然需要5年去签一次。在2009年那一次5年之期，决定留在中国的汉斯，没有回英国办在英永久居留签证。这一回，汉斯是为了和宋扬的亲情放弃了英国的福利保障制度。

4年前汉斯打算长期住下来时，宋扬就花了近半年时间才为他弄来一个工作签证。工作签证有效期比旅游签证时间长很多，每一年要去签一次，但有效期只有5年。眼见明年工作签证要到期了，老人在英国的廉租房子在离开时退给了英国政府，他若离开了中国，离开了宋扬，就意味着真的失去了任何保障。宋扬决定：一定要为汉斯老人办理中国 “绿卡”——定居签证。

定居中国竟这么难？

去年，河南郑州推广文明城市的理念，市文明办需要好的线索。宋扬的事迹在10年前被报道过，之后他也没有和媒体有什么接触，一直默默照顾老人，现在他的故事应着文明城市的风潮又被重提，他也积极配合。 “我很配合政府的工作，不论是宣传工作，还是要我参加座谈会，毕竟这是件好事。 ”各个电视台也找他专门拍纪录片，他相信这件事情是足以打动人的。

然而，这件事情，却打动不了办理外国人签证的办事员。

“我最近压力很大，是前所未有的大。不管以前老人病危三次，照顾他为他看病花钱，我都无所谓，都可以克服。但是这次定居签证的事情让我心力憔悴。 ”初为人父的宋扬却无法安下心来享受这份快乐，因为汉斯的签证事情一直悬而未决。他5月递交汉斯的定居申请，几次想方设法找各种领导，都未果。和办事员交谈时，却被“河南没有先例”给挡了回来。办事员觉得不符合标准，也不愿上报材料。

宋扬对此很无奈，也很焦虑：“网上有对该不该给汉斯一个定居签证的投票，95%的网民都支持。我相信政府是代表人民的，也是会以人的生存权为先的。法律也是人定的，会考虑具体困难。如果有关部门能俯下身子，了解一下汉斯的具体情况，就不会几句话就推挡开了。 ”

记者发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发布的领事服务法规，需要遵守中国法律、身体健康、无犯罪记录、符合另外七个条件之一，就可以办理永久居留。汉斯由于没有工作，年事已高，最接近七个条件中的一条“在境外无直系亲属，投靠境内直系亲属，且年满60周岁、已在中国连续居留满五年、每年在中国居留不少于九个月并有稳定生活保障和住所的。”这一条法规是专门针对无人赡养的境外老人的，然而蓝眼睛的汉斯不符合“直系”亲属的条件。宋扬却觉得，自己与汉斯之间的亲情足以让人网开一面，他早已不把他当外国人看待，自己也能给老人以稳定的生活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