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哈密大雪纷飞
4 6 太讫 成长
小麦磨成 精粉 ( 我们 只吃精粉 ) ,玉米 用来喂猪 。你
吃在 少年 时
[ 文 /莫言 ]
就想想我们那单位的生活吧 。战友的父亲来 队吃了几 天 ,感叹不 已,道 : 什么是共产主义?这就是 了。
我从 新兵连下 到新单位 ,第一 顿吃 了八 个馒头 ,
自觉 不好 意思 ,更怕 给领 导 留下 不 良印象 ,影响 了 进步 ,才意犹未尽地住 了嘴。就这样 也把 炊事班长吓 了一跳 ,跑去 向管理员汇报情况 ,说管理员大事不好
了!管理员说有什么大事不好了 ,难道是鬼子又进 了
村子吗?炊事班长说鬼子倒是没有进村 ,但是 来了几
个新兵 ,个个都是饭桶 ,吃得最少的那个 ,一顿饭还
吃 了八个馒头 。管理员说我就怕他们不能吃 ,能吃的
兵必能干 , 不能吃的也不能干 , 我 们 的粮 食 大 大 的有 。
明天就给我杀猪 ,给这几个小子油油肠子 。第二天果
然宰 了一头大肥猪 , 切成拳头大的块儿 , 红烧 了半锅 。
馒 头是新蒸 的 ,白得像雪 花膏似 的,猪 肉炖得稀烂 ,
人 口就会融化 。啥 叫幸福?啥叫感激涕零?啥叫欣喜 若狂 ?这就是 了。这顿饭吃罢 ,我们几个新兵 ,走起 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 ,吃猪 肉吃醉 了。我个人 的感觉 有人硬说我对军 队没有感情 ,这是让我不能接受
是肚腹沉重 , 宛若怀了一窝猪崽。这 一顿真正叫过瘾 。 二十年来第 一次 , 就此逝世也不冤枉。但后遗症很 大 ,
我整夜在球场 上溜 达 ,一股股 的荤油像小蛇一样 ,沿 着喉咙往 上爬 ,嗓子 l i l  ̄ J L 像被小刀子割着似的 。第二 天还是大 白馒 头红烧肉 ,我们开始羞羞答答 ,挑拣瘦 肉吃 ,吃起来 也有些文 质彬彬 了。管理员骂道 : 原 以 又过 了几十 年 ,当我成 了所谓 的作 家 ,在 一些 宴席上 ,又吃到了蚂蚱 、蟋蟀 、豆虫 等昆虫 ,又吃 到 了当年吃坏 了胃口的野草 、野菜 ,满桌的鸡 鸭鱼肉反 而无人 问津 。村里 的首富 ,竟是一 个养虫 的专业户 。 了都要吃草木虫鱼 ,就像北极和南极都是冰天雪地一
样
的 。挂在嘴上的感情多半虚假 , 藏在心里的才有质量 。 我 当兵之后才 真正填饱 了肚 子 ,有 了一 些人 的尊 严 ,
就冲着这一点 ,也不敢对军队没有感情。 当兵临走 前 ,村里 的几个复员兵来给我传授他们 在部 队积 累的宝贵经验 。他们说 : 如果吃 面条 ,第一
半 碗 ,再 去 狠 狠 地 盛 来 冒尖 一 碗 ,慢 慢 地 吃 。 如果 第
一
碗捞半碗 ,连吹带搅和 ,凉得快 ,吃得也 陕。吃完这 为来了
几条梁山好汉 ,却 原来也是些怂包软蛋 。
碗就盛得很满 ,等你 吃完再去捞时 ,锅里就 只剩下 汤水 了。如碰上吃米饭 , 万万不可 咀嚼 ,只要一咀嚼 , 南方兵就发笑 。我 到了部 队 ,才发现那些 复员兵纯粹
是在胡说八道 。新兵连生活差一些 ,分 到新单位 ,简 我想 ,怪不得哲人们说两极 相通 ,原来饿极 了和饱 极 直就是上 了天堂。我们那单 位 ,只有 十几个人 ,却 种
了五十多 亩地 ,每年种 两季 ,一 季小麦 ,一 季玉米 。
…
那 天哈 密 大 雪 纷 飞 [ 文 李 承 鹏 ]
下面去 ,他跟 着钻进 来,我们在
里 面 用 扫 帚 对 抗 , 导 致 床 板 坍 爸爸 ,砍死 爸爸 ” 。 那 天哈 密 大 雪 纷 飞 ,他 的 鼻 尖 上 全 是 雪 花 ,
你 问我 我 的 父 亲 是 怎 样 的 。 他 是 个 三 流 的 音 乐 家 .形 象 和 性
格都有 些像 《 虎 口脱险 》里的那
个指挥 ,暴躁而神经质。我很小 的时候他便逼我 练琴 ,我若不从
塌 ,他 的鼻 梁都被砸 出血 了…… 还有一次学校发大 肉 ( 新 疆管猪
肉叫大 肉 ) , 因 为 天 冷 肉冻 得 太
他 问我说什 么,我 又大声说 “ 砍
死爸爸” ,他 听 了 ,就 默 默 哭 了。
这 是 他 唯 一 一 次在 我 面前 哭 。直
或弹错 ,便要挨打 。我从 小身形
敏捷 ,闪躲灵 活,有一 次钻到床
硬 ,菜刀切不开 ,我俩就在 院子
里 用斧 头砍 ,我砍 时大叫 “ 砍 死
到 现在我 也没 问过他 为什 么哭 ,
不 必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