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选:家乡的老街
时间：2015-12-30
家乡是近2000口人的大村子，记忆里家乡的那条老街大约有500多米，横跨在村子中央，把整个村子划分为南街和北街，街上铺着一色的青石板路，街道两旁分布着大都是些破旧的老屋，还点缀着大队办公室、铁匠炉、供销社... ...还有，戏台子也在老街的旁边。那条老街名人走过、普通百姓走过、日本鬼子也践踏过，青石板上记载着数不清的足迹，见证着村子的历史。那是乡村百姓上工、听戏、看电影、学生上学的必经之路，是盲人说书、江湖艺人耍杂耍、生意人叫卖生意的好去处。老街曾留下了我童、少年的脚印，留下了我的青春记忆，始终凝聚着我深深的感情。
我时常做梦梦到那条老街，梦到老街上走过的人。从那条老街上走出了转战于胶东大地上的一位著名的、传奇式的抗日英雄、平度建国前即任县长乔天华，走出了以文扬名的国防科工委25基地司令员乔平、从子弹里爬出来的25基地副司令员乔正才，走出了北海舰队正师级干部乔洪安，走出了团级以上干部十几名。还走出了一位闻名于十里八乡的飞行员、一位“全国三八红旗手”、一位省劳动模范。还有，大到省部级领导如：赵志浩、侯捷，小到公社书记，都曾在那条老街上走过，应该说，那条老街承载着光荣的历史踪迹，只是默默的沧桑的老街不会说，那时又缺少先进的拍摄工具，让一段段光荣的历史成为遗憾。
儿时常见那条老街人流不断，乡村百姓迎着初升的太阳下地干活，有推着小推车的，有扛着犁的，有扛着锄的，还有牵着牛、驴的，一声声“哞、哞”的牛叫声响彻在老街；临近黄昏的时候，乡村百姓背着夕阳而归，连同牧归的老牛老街两旁的房舍、街旁的老人、玩耍的顽童... ...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乡村生活画卷。
过去，在那条老街上，还常见到老太太牵手领着小孩子，大一点的孩子提着凳子、马扎子，男女青年一边走，一边嬉笑着，从老街上赶往戏台子，有时听戏，有时看电影，这里是乡村百姓的必经之路，有的时候，站在大街的一头往那一头看，只见一群群人如同大海的潮水一样，不停地涌动，走在老街上的人们，不停地大呼小叫，真像欢快热闹的集市，老街上呈现出热闹的气氛。京戏开演了，老人们大多都坐定了，在安稳地看戏，有的青壮年仍站在戏台子对面的老街上，三个一簇，五个一堆，这时趁听戏之际，见到自己的亲朋好友了，就在老街的一段站下了，把老街的一段快要站满了，他们一边听着、看着戏台子上演戏，一边议论着演员唱的怎么样，这个男演员与某个女演员关系如何如何，一边还说着自己的心事。听戏、会友、聊天都不耽误，眼、耳朵、脑子和嘴都不闲着。小孩子们则顺着老街、戏台子下乱蹿，这时的老街上，各色人等表现得淋漓尽致，似乎也在上演着生活中的“戏”，有的“戏”还很生动。
在老街的宽阔处或在大队办公室附近，还时常有盲人说大鼓书的，有时一个小团队，只有组织者不是盲人，其他全是盲人，有时一对夫妻盲人，有时一家几口都是盲人，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老街说大鼓书，街坊邻里一听说有盲人来说书的，就互相招呼着：“大街上有盲人说书的，走，去听听吧！”有的听说后，饭也顾不上吃，就往那条老街上赶，往往到那里就已经开始了。那时说的是什么早已忘记了，只是记得几句转换词和经典台词。譬如：当年一位五十多岁的盲人很有节奏地说着：“太阳一出红似火，俺闺女说完了轮上我”，接着，就先引起了一阵哄笑。曾经还有一个说道：“今天天气特别好，老头老婆去赛跑，老头跑了个第一名，气得老婆肚子痛。”盲人在老街说大鼓书曾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还有江湖艺人在老街上耍杂耍的，中间环节就开始收钱了，说着：“各位大哥大嫂、兄弟姊妹们，行行好！看着耍得好，就给个赏钱，俺出门在外也不容易，挣口饭吃。”听着说这番话，有的就心动了，开始摸兜。有时见掏钱的少了，就不耍了。老街上还常见耍猴的，有的猴子还抢人的帽子戴到头上，有的猴子还抢小孩子手中的食物，引来了一阵阵哄笑，老街上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那个年代，我母亲先后在村子供销社、大队办公室工作，都是在老街上，我那时从老街走向学校，这是上学的必经之路，放了学，经常沿着老街到供销社或大队办公室外面玩耍，那条老街自然就成了我经常玩耍的地方，在老街上认识了许多人，看到了许多事，增长了许多见识，现在想来，也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说实话，我与老街确实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也是留下我梦想的地方。
后来有一天，老家起集了，一夜之间，老街就变成了一个偌大的集市，吸引着周遭十里八乡的也来赶集，从老街东头到西头总是摊位满满的，人来人往。有的打听着乔家起集，从县城里开着三轮车拉着菠菜、韭菜、黄瓜来了，停在老街的好摊位，菜不愁卖，有人就说：“乔家真是个吃茬”；还有人开着东风拉着满满一车化肥，进不了老街，就在老街的头上零售加批发，回去的时候，车厢里空荡荡的。不知是老街方便了集市，还是集市繁荣了老街，我总是感到，老街与集市是那样的合拍。
前些年村子里对老街进行了规划改造，拆出了旧房屋，盖上了新房屋，街道宽敞整齐了；拆出了青石板，铺上了水泥路，不用走泥路了。好是好了，可我心中的老街不见了，找不到老街那种感觉了，不知为什么？我心中的老街总是让我回味。（文/乔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