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慈禧在维新变法中的两面性

摘要：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后，面对着严重的民族危机，慈禧也希望通过变法自强。在维新变法初年，慈禧支持变法。但她对变法有一条铁的准则-——“祖宗之法不可变”。而维新派在变法过程中不但违背了这条准则，而且还直接损害了包括慈禧在内的当权者的利益，甚至还想通过军事行动来废掉慈禧，这必然会遭到她的反对、镇压。从而导致慈禧在变法中表现出两面性。

关键词：支持变法 发动政变 镇压

百日维新，百年一瞬。轰轰烈烈的百日维新在中国历史上仅存在了103天，就因遭到慈禧的镇压而宣告流产。政变是慈禧的断然措施，铁碗太后自然难逃罪责。慈禧真的是因完全反对变法而发动政变的吗？历来对此有着截然不同的观点，有的学者认为慈禧是顽冥不化的人，决心“宁可亡国，也不变法。”在光绪帝颁布“明定国上谕”，表示变法决心时，她就开始筹备政变，维新变法是因慈禧反对而导致失败的。不过百年以来也有不少学者为慈禧辩解，认为把变法失败完全归咎于慈禧，无疑是把复杂的历史事件看得过于简单化了。这是因为：如果没有慈禧首肯，这个遇事“不敢做主”的光绪皇帝，根本就干不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正如慈禧事后对光绪帝说：“汝之变法维新，本予所许。”笔者也认为，慈禧并非一开始就反对变法，光绪帝在颁布定国是诏之前，就事事赴颐和园起乞请，慈禧曾表态：“汝但留祖宗神位不烧、辫发不剪，我便不管。”由此可见，慈禧在变法之初是支持变法的。但在后来由于她发现维新派在变法过程中越出了常规并对自己的统治乃至个人的生命受威胁时，才采取措施镇压了变法。从而导致了慈禧在变法中表现出两面性。

一、维新变法初年，慈禧是支持变法的。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战争的失败，对中国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和影响，正如梁启超所说：“唤起吾国四千年之大梦，实自甲午一役始。”战后，要求变法改革的呼声开始震荡在古老的大清庙堂之上，就连顽固派的代表人物荣禄也在1984年1月上疏：“请参酌中外兵制，设武备特科，”“造就人才”，每省设备学堂，兼学化学、格致、舆地等学。在朝野上下要求变法的呼声之中，影响最大的是维新变法思想。维新变法思想曾深深打动了慈禧太后，当慈禧首次见到康有为的《上清帝第三书》时，深为感动，据《南海先生四上书杂记》称：“十六日抄就，呈懿览，留览十日。”正是这份上书使她看到大清帝国人心尚在，天下臣民正为大清帝国的命运担心，这说明她对变法已经有好感。此外，翁同

和在日记中写到：“1898年4月23日奉懿

旨，今宜专讲西学，明白宣示”。还有慈禧再阅读康有为《上清帝第六书》后，她立即命“总署大臣详询补救之方，变法条理。”从上述表明慈禧对变法的态度是积极的。

中日甲午战争的失败也使光绪帝感到不变法图强，社稷难保守。特别是光绪帝在阅读康有为

《上清帝第七书》后，决心变法。但光绪帝这时虽然名为亲裁大政，但清庭的一切军政大权皆由慈禧太后掌握，凡“大政”方针必须“恭呈慈览”经慈禧同意方可实施。因此对变法一事，光绪帝是无法做主的，他只好请庆亲王将自己决心变法的心愿转告太后，慈禧当即就对光绪帝的变法愿望和志向予以赞同。她表示：“变法乃素志。”“苟可以致富强者，儿自为之，吾不内制也。”此后在光绪帝103天的变法中所颁布的100多道变法上谕中，有些就是得到慈禧首肯下才颁布的，如废八股，据《光绪朝东华录》载：6月22日，光绪赴颐和园，诣慈禧太后前“请安驻跸”，而废八股为策论“上谕”的颁布，则为6月23日，这足于证明：上述“上谕”，是经慈禧同意后才颁布的。除此之外，还有改政策论、以及裁撤衙门、汰冗员等等也都是在慈禧同意下才颁布的。由此可见，慈禧是可以支持变法的。

即使是政变后，慈禧也并没有全部取消光绪帝颁布的“新政。”她依旧保留了一些新政的结果：如“通商、惠工、重农、育才以及修武备、浚利源，实系有关国计民生者，即当切实次第举。”事实上，光绪 “新政”最终还是由慈禧来完成的。因为在1901年以后，慈禧开始了长达10年的新政。慈禧新政的目的与维新变法无异，维新变法的目的是为了“菘济时艰”，以求“自强”。 慈禧新政之初，也明确宣布其目的是“破除积习”，以期补救时艰，“无时不以自强为念。”从目的上看，两者几乎一致。故史载：“太后此时所拟之新政，大半即康有为等戊戌之年所主张”。所不同者，惟此次变法太后为其主动者，前次则为反对者而已。

综上所述，慈禧并不是维新变法的天敌，如果措施得当，她是支持变法的。在政变后，慈禧曾让庆亲王向英国驻华公使转达了这样的话：她（慈禧）并不是反对改革，而是以为中国的准备条件不够，不适宜象光绪帝那样操之过急且规模过大的改革。从这段话也可以证明她在适当的范围内还是同意变法的。既然如此，慈禧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发动政变来否认自己曾经“首肯“的变法呢？

二：慈禧发动政变，镇压维新变法。

慈禧为什么要发动政变来反对变法？有许多学者把政变的原因归

结为慈禧与光绪帝之间的权力之争。康有为在政变后曾说：“反维新运动，是西

太后与光绪帝之间争权的结果。”笔者认为这种说法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政变还有下面三个因素在起综合作用。

第一：光绪帝在变法过程中违背了慈禧的变法准则——“祖宗之法不可变。”因而遭到反对。

慈禧生于官宦之家，长于优裕之境，入宫前，五经成诵，粗通满文，正史都已浏览过，她是传统教育制度下培养出来的社会上层人士的代表。她的思想深受传统文化的影响，她和当时清朝的许多士大夫一样都墨守成规，把祖宗的成规看作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把各个皇帝的圣谕圣视为后世的成文宪法。因此，在维新变法之初，慈禧就规定祖宗之法不可变。而年轻气盛的光绪帝，在获得“太后不禁皇上办事”许诺后，就雷厉风行地推行新政，在变法问题上比较冲动，缺乏理智的思考。如开懋勤殿议政，这在很大程度上将改变大清王朝的施政体制，这在慈禧看来，光绪帝的这种做法是违背了“祖制”。再如光绪帝打算聘请日本故相伊

藤博文出任顾问，以议中国制度，这件事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不要说慈禧接受不了，就连一般的士人、庶民也难于使其毫无怨言地容忍。伊藤博文是中日甲午战争的主要策划者，战后任和谈的全权代表，胁迫清政府签定《马关条约》，况且日本一直都对清政府虎视眈眈，现在请他来做顾问，不是要引狼入室吗？这不正是要师日人之更衣冠吗？在慈禧看来这将如何对得起列宗列祖？正如事后，慈禧指责光绪帝：“循一人而乱家法，祖宗其谓我何？”因而，当伊藤博文在9月20日进京拜见光绪帝后，为了阻止光绪帝的这种越轨行为，慈禧只好发动政变，囚禁光绪帝，重新训政。

第二：以康有为为首的维新派的军事行动激怒了慈禧，因而遭到镇压。

慈禧在变法之初，对变法是支持的。而且对维新派也均无恶感，即使荣禄告诉她：康有为认为“杀几个一品官员，法即变矣！”她都不介意，认为这是书生的意气而已。但就以康有为为首的维新派却至始至终将慈禧视为变法的最大障碍，他们错误认为，既然太后已归政于皇帝，那么，在法统上，皇帝就应有相应的实权，但太后现在仍牢握大权不放，那么，就应去掉太后，才能推行新政。正如谭嗣同所说：“不除此老朽，国不能保。”因而，康有为就想通过军事行动来除掉变法路上的“绊脚石”—— 慈禧。特别是光绪帝将“开懋勤殿议政”之事赴颐和园向慈禧汇报时，因见“太后神色迥异寻常，自知有变”，光绪帝害怕“今朕位

不保”于是急召杨锐，授予一密诏。由于密诏中提到：今朕问你，可有良策，俾旧法可以全变，将老谬昏庸之达臣尽行罢

黜，而登进英勇通达之人，令其议政，使中国转危为安，化弱为强。“康梁见到密诏的上述语句时，便”欲效唐朝张柬之废太后之举”。于是以康有为为首的维新派马上派谭嗣同游说袁世凯，要他谋杀荣禄，率兵入京，以兵力之“一半围颐和园，一半守宫”。袁世凯假装答应。为了早日发动军事政变，维新派曾招集好将和死士，约他们围攻颐和园。毕永年就是维新派招集的“好将”之一，据毕永年撰写的《诡谋直记》所载：9月6日，康有为与毕永年商定，“袁统兵围颐和园时”， 毕则“率百人奉诏往执西后而废之可也”。对于这场军事行动，光绪帝也曾参与。据毕永年在《诡谋直记》中记述：9月6日，康有为亲口告诉他，康有为已“使皇上面谕”，“围园执后”。故政变后，慈禧回宫唾骂光绪帝：“老身有何对不起皇帝，自帝入宫以来，关怀备至，呕心沥血将皇帝培养成人，谁想长大成人后，竟这么算计起我来，尔欲囚我颐和园，尔真禽兽不如矣。”

正当康梁等维新派悄悄准备军事行动时，他们的计划已被慈禧察觉，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慈禧先下手为强，发动政变。如果康梁不采取这种暴力的军事行动，这将不会激怒慈禧，对变法将有益无害。正是他们的错误的行动，才导致政变的发生。

第三：慈禧发动政变的根本原因是维新派急以冒进，在变法过程中触犯了当权者的利益。

任何改革都势必触犯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维新变法也不例外。何况推行改革的光绪帝因年轻而缺乏政治经验，犯了急以求成的错误。据学者最新统计，光绪帝依据康有为等人建议，在短短的三个月，颁布的有关谕旨280多件，其中明确指示具体方法，谕令实行和批准臣属所请行的175件。按这个统计，光绪帝在变法期间，每天最少颁布一道新政谕旨，多则数道不止。由于忙于颁布诏令，光绪帝对新政实施后会留下什么不良后果，以及会有什么影响都

没有任何考虑。结果，由于急以求成，有不少诏令直接触犯了当权者的利益。如裁撤衙门、汰冗员上谕一公布，引起了整个社会的骚动，当时在有人做了统计，京师闲散衙门被裁者，不下十处，连带关系，因之失职，失业者将乃万人。因此，当光绪帝让中央六部讨论裁并下属衙门时，立即就遭到管理吏部大臣徐桐和户部尚书敬信的反对。徐桐要挟说：“先革去老夫，徐议未晚。”敬信也说：“予不怨府。”裁撤衙门、汰冗员使被裁减的一批官吏失去了昔

日赖以作威作福，勒索、榨取民膏的权力，因而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正如梁启超所说：“此诏一下，那些尸位素餐和妄自尊大的冗官，都失去了依靠，人心惶 惶，更有与维新诸臣势不两立之势。”这些被裁撤掉的官员，上蹿下跳，互相勾结在一起，跑到慈禧面前挑拨是非。特别是光绪帝革去礼部怀塔布等六堂官时，慈禧发现身边亲掖近臣正被裁掉，在她看来这是皇帝在向她挑战，想从她手里夺权，这是慈禧不能容忍的，为了确保自己的权力，她发动了政变，镇压了维新派，维新变法失败。

光绪帝及维新派的这种急以冒进的做法，过多地触犯了当权者的利益，这必然会遭到他们的反对。因此，政变发生后，在中国海关务司任职的英国人赫得曾尖锐地指出：“皇帝的方向是正确的，但是他的顾问康有为和其他人等都缺乏工作经验，他们简直是以好心肠扼杀了进步——他们把足够九年吃的东西，不顾他的胃量和消化能力，在三个月之间填塞给它吃了，这样它就暂时被扼杀了。”英国公使窦纳乐于政变后20天后给英国外交大臣的信上说：“我认为中国正当的变法，已大大被康有为和他的朋友们的不智行为搞坏了。”从两位英国人的评价中也可以看出，维新派们的“急以图治”的方法，直接损害了当权者的利益，遭到他们强烈的反对，从而遭到镇压。

综上所述，为了使大清帝国能长治久安，慈禧是可以支持变法的。但她对变法的支持是有条件的，这也是她在变法中呈现出两面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