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鹏飞: 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
美国的情形也不遑多让,且最吊诡之处在于,最需要有人代表他们利益的白人蓝领群体,却被共和党利用“黑人”总统开放“西班牙裔移民”抢夺“白人”饭碗、支持“同性恋婚姻”等务虚议题,转移了应该深入讨论的制造业外移、经济结构重组、中产阶级空洞化、如何具体削减预算赤字等真正影响美国人利益的问题。
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罗姆尼日前被爆歧视低收入民众的新闻,真切反映了美国社会阶级分裂的严峻现实。罗姆尼5月在一个私人闭门筹款晚会上,对一小群富人支持者表示,有47%支持对手奥巴马的美国人是社会蛀虫:“……依赖政府救济,自认为是受害者,自以为政府有责任要照顾他们,自认为天经地义要享有医疗、食物、住房、凡是你说得出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权利,政府应该为他们提供这一切……这些人都是不缴税的。”他还表示:“我的工作不是为这些人伤脑筋。”
罗姆尼在回应这段谈话时并不否认其真实性,也没有收回这番连他自己都形容为“不得体”的话。家境富裕的罗姆尼,对来自同样阶级背景的支持者所透露的真心话,形象地凸显了美国社会分裂的现状。富裕的精英阶级鄙视低收入阶级,认定对方只是社会的负担。精英阶级不以为造福全民是作为领导者的天职,因此他们的政策重点,只是在如何让资产阶级的财富进一步增加;对于社会弱势,则非但没有同情心,反而用居高临下的傲慢姿态来嘲讽他们。
可是民主选举靠的毕竟还是一人一票。因此,面对分裂的社会,精英阶层必须提出各种虚假议题来迷惑选民,以掩盖自己真正的意图——各类务虚的课题因而纷纷出笼,让选民在众声喧哗中,无法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的判断。更危险的是,为了赢得权力,一些政客不但不从团结众人入手,反而是通过操作各类议题,用撕裂社会共识的方式来累积选票——在2004年的台湾总统选举期间,当时的执政党形容自己的策略是“割喉割到断”,就血淋淋地透露了这个残酷的政治特质。
社会的分裂,从共识的流失开始;共识的流失,又与中产阶级的衰微息息相关。社会贫富差距的扩大,正是中产阶级面临威胁的警讯。香港、美国如此,新加坡也无法例外。国人对于外来移民的抵制情绪、对公共交通、医疗、住房与教育的不满、生育率持续萎靡,甚至邻避现象的出现,其实都指向了共同的症结——社会共识的松动。全国对话之必要,因而也显而易见。
对话不同于清谈,是目的性很强的人际活动。由于出现了两端,才需要对话沟通来弥合。在政治光谱里,极端主义总是吸引人的,因为其意识形态纯粹,立场决绝鲜明,也很容易给自己营造道德光环。可是在熙熙攘攘的现实世界里,各种利益都要发声,兼顾不同利益就意味着取舍;这要求人们适当牺牲本身的利益,从自己的立场退让来获得妥协,与另一端取得平衡与共识。
所以,民主政治讲究的是“可能的艺术”,需要有不自欺欺人的从政者;需要扮演“公正第三方”的媒体,为民众解释利害所在;更需要不会轻易被政治口号迷惑的清醒选民。能够在“过”和“不及”两端,以对话寻求中庸的平衡妥协,需要广大且稳定的中产阶级。
(作者是本报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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