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特征分析

作者：段成荣周皓

人口学刊 1999年02期

　　一、概述

　　80年代中期以来，我国社会中最引人注目的社会现象之一是人口的大规模迁移和流动，特别是农村人口向大城市和特大城市的迁移和流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特大城市和大城市吸引了为数巨大的迁移和流动人口。在我国目前的制度下，所谓迁移人口是指在一定时间范围内发生了跨越一定空间范围的位置移动并伴随相应户籍变动的人口。而流动人口则指发生了同样位置移动但没有相应户籍变动的人口。

　　北京是全国政治和文化的中心，也是重要的商业中心之一，因而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大量的迁移和流动人口。1994年10月1 日北京市流动人口抽样调查表明，北京市的流动人口已达328万人（邹春兰，1996）。 1995年10月1日的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表明，在北京市的269696个被调查者中，56.17%（151485人）自出生以后一直住在本县、市、 区；其余43.83%的人都曾发生过跨区、县以上的迁移和流动。 其中， 5.32%（14360人）的被调查者在1990年9月30日至1995年10月1日的5 年间在北京市各区、县之间进行了迁移，其余38.5%（103,851 人）的被调查者是由外省、市、自治区迁入或流入北京市的，其中1990年9 月30日前迁入或流入人口占32.92%（88807人），1990年9月30 日后迁入或流入人口占5.58%（15044人）。换句话说，1／3 以上的北京市常住人口来自全国各地。这说明北京市人口是迁入和流入人口占很大比重的人口。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带来了各自的观念、习惯、文化、意识等。这些不尽相同的观念、习惯等相互冲突、相互交流并最终相互融合，给北京带来了巨大的活力。同时，他们对北京市的管理和社会经济活动具有特殊的意义。因此，为了能够使政府更准确地把握这些人的特征和状况，更好地搞好迁移和流动人口管理，本文拟根据1995年10月1日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资料，对北京市跨省迁入和流入人口的特征进行分析。为方便起见，本文将这些由外省、市、自治区迁入和流入人口统称为北京市的跨省迁入人口，并简称为跨省迁入人口，以别于在北京市内进行迁移和流动的人口和那些没有进行过迁移和流动的人口（或称非迁移流动人口）。

　　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于1990年9月30 日以前迁入（或流入）的被调查者是这个时点之前的所有迁入（或流入）人口的总和，而1990 年9月30日以后的迁入（或流入）人口是1990年与1995年之间的所有迁入人口总和，两者在时间长度上有一定的差别，因此这两者之间在规模上不能直接比较。

　　二、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特征分析

　　1.两类迁入人口分析

　　按照我国现行有关制度，我国的迁移和流动人口分为两类：一类伴有户籍的相应变动：而另一类则没有户籍的相应变动。前者被称为迁移人口，后者被称为流动人口。由表1可知，北京市的跨省迁入人口中， 迁移人口占76%，流动人口占24%。这些流动人口在全部被调查人口中占9.15%。若以此推算，北京市1,207万常住人口中，约有110万流动人口，他们是北京市外来人口管理工作的重点。

　　表1 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与跨省流入人口

　　 1990年9月30日以1990年9月30日以 合计

　　 前迁入(流入)人口

　　后迁入(流入)人口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迁入人口 74373 83.7 4480 29.878853

　　75.9

　　流入人口 14122 15.9 10556 70.224678

　　23.8

　　其 它*312

　　0.4

　　80.1 320 0.3

　　合 计88807 100.015044 100103851 100.0

　　*：其它是指调查时“人在本地，户口待定”的人， 他们中有些人属于迁移或流动人口，有些则不是。这部分人规模很小，可以忽略不计。

　　当我们对1990年9月30日以前和以后的迁入人口进行比较时， 发现两者之间存在较大差别。在1990年9月30日以前的跨省迁入人口中， 迁移人口占83.7%，流动人口只占15.9%。而1990年9月30 日以后的跨省迁入人口构成则发生了巨大变化，迁移人口的比例下降为29.8%，而流动人口的比例则上升为70.2%。这是80年代中后期以来我国城市系统对农村人口及其他外来人口开放的结果。可以预料，流动人口在北京市的存在将持续下去，并有进一步增加的可能，政府有关部门及全社会应对此做出准备。准确地把握流动人口的规模、结构等，是这种准备的基础。

　　2.跨省迁入人口的年龄和性别特征

　　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年龄分布状况如表2所示。总的来看， 北京市的迁入人口以青壮年人口为主，其中年龄45 岁以下的迁入人口占60.98%，35－39岁组人口所占比例最大，达11.69%。由于1990 年以前迁入的人口中既包括了近期迁入者，也可能包括了很久以前（如50年前）迁入的人口，故笼统地看迁入人口的年龄特征尚无法准确地反映人口迁移的年龄选择性特征。当我们集中考察1990年9月30 日以后的迁入人口时，它所表现出来的年龄选择性就十分突出了。由表2可知，在1990年9月30日以后进入北京市的跨省迁入人口中，15－49岁的迁入人口占总迁入人口的93.4%，其中15－29岁的人口占62%；尤其是20－24岁组的人口在总迁入人口中所占的比重最大，达28.8%。也就是说，在迁入人口中，有近1／3的人口是在这个年龄段中。涉及这部分人口的主要问题是就业、就学和婚姻等。因此政府在对外来人口的管理中，应该对这些予以更多的重视。

　　表2 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年龄构成

　　 1990年9月30日以1990年9月30日以 合计

　　年 龄前迁入(流入)人口

　　后迁入(流入)人口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14-

　　4387 4.9 1343 8.9 57305.56

　　15-19 2782 3.1 2088 13.9 48704.73

　　20-24 3645 4.1 4333 28.8 79797.74

　　25-29 6321 7.1 2902 19.3 92238.95

　　30-34 9924 11.2 1355 9.011279

　　10.95

　　35-39 11337 12.8

　　709 4.712046

　　11.69

　　40-44 10933 12.3

　　784 5.211711

　　11.36

　　45-49 7122 8.0

　　539 3.6 76617.43

　　50-54 5670 6.4

　　295 2.0 59655.79

　　55-59 7524 8.5

　　215 1.4 77397.51

　　60-64 7557 8.5

　　189 1.3 77467.52

　　 65+ 11605 13.0

　　292 1.911897

　　11.54

　　合 计88807 100.0 15044100.0

　　103851 100.0

　　表3列出的迁入人口的性别特征表明在跨省迁入人口中， 女性多于男性，特别是1990年以前跨省迁入人口中，性别比仅为82.4；而1990年以后迁入人口的性别比则高达122。1990年以前与1990 年以后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性别构成之间存在着较大差异。形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尚不清楚。

　　表3 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性别构成

　　 1990年9月30日以1990年9月30日以 合计

　　性 别 前迁入(流入)人口

　　后迁入(流入)人口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男 性40123 45.2 8271 54.8 48394 46.60

　　女 性48684 54.8 6773 45.2 55457 53.40

　　合 计88807 100.015044100.0103051 100.0

　　3.跨省迁入人口的婚姻状况

　　在迁入人口的婚姻状况方面，由表4我们可以看到， 北京市的跨省迁入人口以有配偶者为主，其比例达75.7%；其次是未婚人口，占15.7%。离婚、丧偶人口比例分别为1.0%与5.2%。但如果从对比的角度来看，于1990年9月30日以前迁入的人口中，有配偶的占80%， 未婚者的比例仅为11%；而于1990年9月30日以后迁入的人口中， 未婚者的比例明显高于前者，为45.5%， 且这部分未婚的迁入者主要集中在20— 29岁之间；同时，其余婚姻状况的比例则明显低于前者。造成这一差异的原因与他们的年龄构成有很大关系。近期迁入人口以25岁以下青年人口为主，他们中的多数人由于学习、工作以及年龄等原因尚未结婚。随着在北京停留时间的延长，这些年轻的未婚迁入人口中的一部分人可能在北京市结婚并生育子女，因此加强对他们的婚姻和计划生育管理是十分必要的。

　　表4 15岁以上迁入人口的婚姻构成

　　1990年9月30日以

　　1990年9月30日以 合计

　　前迁入(流入)人口 后迁入(流入)人口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未 婚 9158 10.9 6215 45.515373 15.7

　　 有配偶67110 79.6 7050 51.674160 75.7

　　再婚有配偶

　　2169 2.6 193 1.4 2362

　　2.4

　　 离 婚 926

　　1.1 46

　　0.3 9721.0

　　 丧 偶 4912 5.8 170 1.2 5082

　　5.2

　　 合 计84275100.013674100.097949 100.0

　　4.跨省迁入人口的来源地分析

　　由于调查方案本身的限制，1990年9月30日前由外省、市、 自治区进入北京市的迁移人口的来源地不可知，我们只能对1990年9月30 日以后进入北京市的流动人口的来源地进行分析。

　　表5中的数据表明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主要来源比较稳定： 不论是1990年9月30日以前的流动人口，还是1990年9月30日以后的跨省迁入人口，其主要的来源地都是河北、河南、江苏、四川、浙江、安徽、山东、山西这8个省，其中特别集中于河北与河南两省。因此， 为加强对这些外来人口的管理，可以通过与主要的迁出省如河北、河南、四川、安徽、江苏及山东等省共同协调来予以完善。

　　表5 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来源地构成

　　 1990年9月30日以前迁入(流入)人口

　　来源省份人 数

　　比例(%)

　　 河 北 1034 36.54

　　 河 南

　　248 8.76

　　 江 苏

　　203 7.62

　　 山 东

　　205 7.24

　　 浙 江

　　196 6.93

　　 安 徽

　　164 5.80

　　 四 川

　　162 5.80

　　 黑龙江

　　92

　　3.25

　　 其它省

　　526 18.59

　　 合 计 2830 100.0

　　 1990年9月30日以后迁入(流入)人口

　　来源省份

　　人 数比例(%)

　　 河 北 3541 23.5

　　 河 南 1740 11.6

　　 江 苏 979

　　6.5

　　 山 东 901

　　6.0

　　 安 徽 902

　　6.0

　　 安 徽 889

　　5.9

　　 浙 江 732

　　4.9

　　 山 西 667

　　4.4

　　 其它省 4693 31.2

　　 合 计 15044 100.0

　　5.跨省迁入人口的文化程度特征

　　在跨省迁入人口中，初中以上文化程度人口占77%；从未上过学和只上过扫盲班的占7.5%。1990年9月30日以前和以后的跨省迁入人口相比，近期迁入人口中未上过学和只上过扫盲班的人比例有了一定的下降，由8%下降到5.8%，表明他们的识字水平有了提高。但由于近期迁入人口多为流动人口，故其中更多的人只有小学或初中文化，接受过高中以上教育的人的比例与前期相比下降较多，由50%下降到32%，下降了18个百分点。如果从平均受教育年限来看，迁入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1990年以前迁入者为9.05年，1990年以后迁入者为8.72年。这已远高于全国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6.0年）。 这些相对较高素质的迁入人口将会给北京带来新的生机与活力。

　　表6 6岁以上跨省迁入人口的文化构成

　　 1990年9月30日以1990年9月30日以 合计

　　 前迁入(流入)人口

　　后迁入(流入)人口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未上过学

　　5850 6.6

　　661 4.6 65116.3

　　 扫盲班1249 1.4

　　34

　　0.2 12831.2

　　 小 学

　　13575 15.3 2656 18.416231

　　15.8

　　 初 中

　　23717 26.8 6493 44.930210

　　29.3

　　 高 中

　　24022 27.1 1691 11.725713

　　26.9

　　大专以上 20138 22.7 2931 20.323069

　　22.4

　　 合计88551100.0 14466100.0

　　103017 100.0

　　6.跨省迁入人口的居住区域

　　迁移人口在到达迁移目的地以后能否找到一个合适的居住场所，是影响一个地区人口迁移的重要因素之一。为分析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居住区域，本文将整个北京分为城市中心区、城市近郊区、远郊区和郊县等四个不同的部分。其中，城市中心区包括东城区、西城区、崇文区和宣武区；城市近郊区包括朝阳区、丰台区、石景山区和海淀区；远郊区包括门头沟区和房山区；郊县包括昌平县、顺义县、通县、大兴县、平谷县、怀柔县、密云县和延庆县。由表7可知， 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居住区域以城市近郊区为主要居住地，55%的人居住在此区域内，其次为城市中心区与郊县。值得一提的是，近期迁入人口在郊县居住的比例在明显上升，在城市中心区居住的比例在明显下降。这一点表明尽管城市中心区有着较高的就业机会，但居住条件差、房价高等因素限制了外来人口向城市中心区的集中。而城市周边地区相对较低的房价与较宽敞的居住条件等则更能吸引外来人口，特别是农村人口。因此随着城市规模的不断扩大，城市的周边地区对外来人口的吸引力逐步增强。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将会有更多的迁入人口进入北京市郊县地区，因此郊县的区域规划、交通、通讯建设及住房建设等方面都应该被纳入整个城市规划的轨道，以防患于未然。

　　表7 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的居住区域

　　1990年9月30日以

　　1990年9月30日以 合计

　　前迁入(流入)人口 后迁入(流入)人口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人 数 比例(%)

　　城市中心区

　　2864632.3 2978 19.831624 30.5

　　城市近郊区

　　4836254.4 8593 57.156955 54.8

　　 远郊区 3089 3.5 459 3.1 3548

　　3.4

　　 郊 县 8710 9.8 3014 20.011724 11.3

　　 合 计 88807100.0

　　15044100.0

　　131851 100.0

　　三、结论

　　综上所述，北京市人口是一个迁移流动性较强的人口，总人口中有43.83%的人发生过跨县、市、区的迁移和流动；其中38.50%的人是由外省、市、自治区迁入北京市的。北京市跨省迁入人口有以下特征：

　　1.1990年9月30日以前以迁移人口为主，1990 年以后则以流动人口为主。

　　2.北京市的跨省迁入人口以青壮年人口为主， 从性别结构上看，1990年以前的跨省迁入人口以女性为多数，1990年以后的跨省迁入人口以男性为多数。

　　3.于1990年以后迁入北京的外省迁入人口中未婚人口接近半数，因此对有关人口的就业、就学、婚姻及生育等方面的管理都必须加强。

　　4.进入北京的人口来源地相对较为集中，主要为河北、河南、江苏、安徽及四川等省，特别是河北与河南。因此在迁入（流入）人口的管理上，应该加强与主要迁出省份政府间的相互配合与协调。

　　5.90年代的跨省迁入人口与90年代以前的跨省迁入人口相比，有文化人口的比重提高了，但受过高中以上教育人口的比例则有所下降。跨省迁入人口的平均受教育年限高于全国人口的平均水平。

　　6.跨省迁入人口居住区域以城市近郊区为主。但郊县居住比例在90年代以后有明显增多的趋势，应尽早进行相关的规划和安排。

作者介绍：段成荣 周皓 中国人民大学人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