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与社会:从缉毒警察到毒品辩护律师(1)

孙中伟：从缉毒警察到毒品辩护律师（《青年与社会》）

(载共青团云南省委《青年与社会》2012.04B期“我的律师之路”)

北京孙中伟死刑辩护网/孙中伟律师事务所

孙中伟，首届“北京市十佳青年律师(2012)”、首届“北京市百名优秀刑辩律师(2011)”，孙中伟律师事务所主任、北京死刑辩护律师网创办人，专业死刑辩护律师与死刑研究专家。获奖论文有《死刑复核中的律师辩护》、《死刑复核律师实务指引》，主讲视频教程《死刑复核案件实务技巧》，其著作《孙中伟死刑辩护指引》、《孙中伟死刑辩护手记》即将由法律出版社出版。

1996年8月，从南方一所政法院校毕业的我被分配到云贵二省交界毒品重灾区的贵州省某公安机关工作，参与了缉毒禁毒斗争，多次化妆为卧底、出生入死与毒贩斗智斗勇，成功破获多起毒品犯罪案件，缴获不少毒品、成功抓获多名犯罪嫌疑人，为禁毒斗争做出了一名警察应有的贡献„„

世纪之交的2000年7月开始，我成功实现了从警察到律师的华丽转身，从云贵高原的乌蒙山上来到首都北京，在北京最繁华的王府井步行街拥有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律师事务所，出席2010年日内瓦联合国召开的第四届世界反对死刑大会并在圆桌会议上发表英文演讲„„

4年的警察经历是我人生中最为宝贵的一笔财富，使我在律师执业生涯的刑事辩护中具有其他律师无法比拟的先天优势，无论是和我的死囚当事人的交流还是在和公安政法机关办案人员的沟通方面，我很快展现出作为刑辩律师独有的悟性和天赋，从执业律师第一年的三起死刑成功改判的业绩，到最高法院收回死刑复核权后承办的第一起死刑案成功不核准，到律所成立后第一个月内在最高法院的三起死刑案成功不核准，以及承办的多起刑辩案例入选最高人民法院主编的《刑事审判参考》，我不断以卓著的业绩在证明着我在死刑辩护领域的行业领先地位„„

警察经历中让我最留恋的是刑警工作，而刑警工作最让我思念的又是缉毒经历„„ 在又一个“6.26”禁毒日即将到来之际，现特写下这些年来我为毒犯成功辩护的精彩经历，以展现我的警察经历如何帮助我成长为一名优秀的从事毒品犯罪辩护的优秀刑辩律师„„

当某一天记者再次问我为何从警察转身为刑辩律师时，我会说：“我永远不会变的是对法治的忠诚和信仰，我只是在选择我认为更好的方式去努力实现社会的公平与正义„„”

初入警营 参与缉毒

1996年5月，即将从南方某政法学院毕业的我按照省委政法委的文件和学校的安排，回到当地政法委报到后听从安排毕业实习，接待我的一位政法委副书记不到5分钟当着我的面给当地公安局政委打了电话，就把我安排到了公安局实习，我的人生命运就这样很偶然地与警察联系在一起。说句心里话，作为一名政法院校毕业的法学专业的毕业生，当时我的最大愿望是希望能到检察机关的反贪战线或法院的刑事审判庭实习，当年我自认为那样会更符合我的理想和追求！

离开政法委，按照政法委副书记的指示我到了公安局政委办公室，又是在几分钟内又将我派到了预审科，两年后与全国很多地方公安机关一样，实行“侦审合一”，预审与刑侦合并，现在全国仅有北京等少数城市依然还实现刑侦与预审分离的体制。就这样，还没有到中午下班，我的整个实习职位就这样迅速安排了，预审科郭科长安排一位比我高两级的师兄作为我的实习指导老师，搬来了张很古老的办公桌拼在我师兄和另一位警官的办公室侧边，我就开始了我的警察生涯。

我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也许很可能我的首位警察启蒙老师、我的师兄刘哥都记不得了），报道实习后的当天下午，我的师兄即带我到县收容审查所（后来被取消，统一改为看守所），提审一位贩毒人犯（当时还没有称为“犯罪嫌疑人”，讯问笔录及法律文书上依然还写“人犯XXX”）,收容审查所与戒毒所在同一个大院里，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么多的吸毒戒毒人员在一起。当时心中有的是好奇、也有些害怕。

初入警营的第一天，就这样与毒犯亲密接触，想不到自己后来还会成为专为这些毒犯辩护的专业刑辩律师„„

实习警官投入“96严打”缉毒斗争

进入公安局实习后才知道，自己被迅速安排到公安局实习的原因之一是1996年全国开展了自1983年严打斗争以来又一次全国性的大型严打斗争，作为严打第一线的公安局警力很缺。

在公安局实习的两个多月时间，正是严打斗争的高潮，全县公安机关各警种密切配合、协同作战的“统一行动”频繁出现，我所实习的县是一个当时人口都已过百万的大县，也是云贵边境上的毒品重灾区，每次的“统一行动”的“战果”都不少，都能抓获不少的“零包”贩毒人员和吸毒人员。

说句实在话，作为一名实习警官，参与抓获那些“弱不禁风”的吸毒人员时心里没有过多少胆怯和害怕，而当第一次与荷枪实弹、身背微型冲锋枪的武警们一起在公路上检查毒品以及抓捕贩毒分子时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过去只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警匪片的场境突然间竟然在自己身上真实上演、自己还成为主演。

今生最难忘的是在实习期参与的一次毒品堵截“统一行动”，凌晨接到省公安厅禁毒总队的命令，本县公安局要协助配合参与堵截在云贵边境上的某跨省武装贩运毒品案，就在两省边界的某高速公路收费站设立的毒品检查站排查过往车辆时，当手端“微冲”的武警正在准备查验，驾驶员正准备摇下车窗玻璃、出示证件时，突然间一颗子弹穿过武警的头部，汽车加大油门往前飞冲出去，其他值勤武警迅速持冲锋枪朝飞奔出去的汽车轮胎射击，毒贩的防弹轮胎和防弹玻璃面对武警的扫射竟豪无反应消失在警官们的视野中„„

警方迅速开车猛追，但我方汽车的速度远远不如毒犯的汽车，幸好在下一个关口缉毒警察的堵截配合下才成功将毒贩抓获！

最后我方中弹武警虽然幸运地被抢救过来，但成了一名残疾军人；被毒贩扔在路边的毒品，通过不断加大审讯力度好不容易在路边很远的山沟草丛里找到„„

正式入职警营上演又一惊险

两个多月的警营实习虽然很苦很累很危险，但自己也逐渐喜欢上了警察这一职业，虽然心中还依然会想着梦想成为一名反贪检察官或刑事审判法官，在几次“统一行动”中作为实习生也曾与公安局长和政委等见过。当年严打斗争的形势让“政法类”毕业生的分配非常走俏和顺利，当年8月份，我作为第一批分配的毕业生被公安局要去了，当在“分配办”自己的名字后面看到公安局长签名的“同意接收”字样时，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从此，自己正式成为一名警官。

进入公安局，我首先被分配到一个三县五乡镇交界的边远地区的派出所，由于地处多县交界的“金三角”式的几不管的边远地区，各种犯罪活动、特别是毒品犯罪活动也非常猖獗。

刚到派出所报到工作不久，所里接到某“特情”的一线索，有一贩毒人员即将在本辖区内交易。接到线索后，派出所长安排刚到派出所工作的我扮为“卧底”去接近贩毒人员。我新到派出所工作，当地人不认识我，我象外地人，不容易引起毒犯的怀疑，比其他当地工作多年的老警察作为“卧底”更为合适。

虽然这种说法不无道理，但让我独自深入“虎穴”，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能第一次被安排去执行这一任务还是很激动！“虽然明知会很危险，但依然渴望能与罪犯直接亲密接触”可能是不少优秀的警察的梦想吧！

就在我与毒贩接触的过程中，不知什么原因，我随身携带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嘀嘀”声，引起了毒犯的警觉，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被毒犯发现我是“卧底”，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就可能成为牲牺在公安战线上工作时间最短的一名“烈士”了。我出奇冷静地拿出对讲机看了看，说是“传呼机”（BP机，上个世纪90年代中后期比较主流的通讯工具）闹钟响了，然后继续和毒贩谈交易，毒贩看我如此冷静也就没有再怀疑了。就在毒贩正准备

与我交易的过程中被我的同事们成功包围，人脏俱获！我圆满地执行完成了警营的第一起任务。

当毒贩看到我那一张稚嫰的脸时，想不到他竟然后悔落在我的手上„„

世纪之初转身律界

1999年，我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通过了全国律师资格考试，我也是我所工作的公安局500多号人中第一位拿到律师资格的人。

2000年7月1日，当我拿到律师资格证书后的第二天，我即辞职到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开始了我的实习律师生涯，实现了从警察到律师的华丽转身„„

首起援助毒品掺假死刑案获成功

作为一名刚进入律师行业的“菜鸟”和新兵，同样面对着没有案源的难题。独立执业之初，我独立承担了分配到律师事务所的其他老律师不愿做的法律援助案件，当时每起法律援助案件仅补助400元。出于对职业的热爱，拿到的第一起法律援助案是周某万贩卖毒品死刑案，自己当时从省城坐了10多个小时的汽车到关押被告人的县城会见了被告人，为这位毒品大量掺假后才达到1105克海洛因的死刑犯争取到了二审死缓的结果！

后来多年后，最高法院才下司法解释确立了毒品大量掺假后才达到毒品死刑数量标准的一般可以不适用死刑的裁判规则。

作为律师“菜鸟”，自己独立承办的第一起法律援助死刑案件就得到成功改判，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和鼓舞，感谢四年警营生涯带给我的磨炼和成长！

进军首都成为专业毒品辩护律师

2004年7月，我离开南方那座执业了四年的省会城市，来到首都北京，实现了我律师生涯的又一次选择和飞跃。基于自己的工作经历及优势，我将自己定位为一名专业刑辩律师，特别是对毒品辩护有浓厚的兴趣、取得了卓著的业绩。

最高法院承办第一起毒品死刑复核案成功

2007年，下放地方20多年的死刑核准权终于回归到最高法院，我承办的第一起毒品死刑死刑复核案成功不核准。

四川凉山州吉某木子扎曾因运输毒品被四川一二审中高级法院两次判处死刑，我作为她在最高法院死刑复核程序中的律师，成功帮助她死刑不核准，发回四川省高级法院重审后改判。

此案后来被最高人民法院作为指导案例收录进《刑事审判参考》一书，通过此案，最高法院确立了“为了获取少量运费，被雇运输毒品的边民一般不判处死刑的”毒品犯罪裁断规则。

创办专业死刑辩护律所 当月毒品辩护再获成功

2009年8月1日，我在北京最繁华的王府井步行街，紧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的天安门东侧的地方创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全国唯一以死刑辩护为核心业务的律师事务所。

律所成立后的第一个月，我主办的新疆维吾尔族美女古丽波斯坦贩卖毒品案经过二审维持死刑后最后在最高法院成功不核准，也算是对我律师事务所成立最大的祝贺吧！

从缉毒警察到毒品犯罪辩护律师：我将每个角色都演绎到完美

作为一名来自南方的“北漂”律师，2012年我荣获北京市律师协会授予的首届“北京市十佳青年律师”荣誉称号、2011年荣获北京市律师协会授予的首届“北京市百名优秀刑辩律师”荣誉称号，我以自己的经历证明了“北漂”律师同样可以成长为杰出的北京律师，证明了警察队伍中同样也会有优秀的法律人才！

如果你真的是一只天鹅蛋，你不用害怕降落在鸭群中！

象我这样做过缉毒警察的毒品辩护律师可能在业内也为数不多吧，我将这两个完全相反的角色都努力演绎到了完美！

当我作为一名缉毒警察的时候，我会努力将每一位毒犯缉拿归案、绳之以法、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而当我选择作为一名专业毒品犯罪辩护律师的时候，我会更加努力地以提供最好的辩护来防止毒品冤假错案的发生与毒品死刑的不当适用和滥用„„

相对于“杀人偿命”的故意杀人犯罪，毒品犯罪有可能会被较早提前废除死刑！ 废除毒品犯罪的死刑！让这个世界不再有毒品。是我作为一名毒品辩护律师的最大心愿！

（载《青年与社会》2012.04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