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小说中的人物形象

　　小说的主要功能之一，是借助人物形象的塑造，来表达作者的思想倾向，并与时代精神相应和。因此，鉴赏人物形象、理解作者的思想倾向，是提高小说阅读鉴赏能力的关键。那么，怎样鉴赏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呢？大致来说，可从以下方面入手： 　　一、分析环境描写，探究人物性格形成的社会原因 　　小说的环境描写分为社会环境描写与自然环境描写两种。自然环境对人物命运有时也有影响，但决定人物命运的主要是社会环境，像《祝福》中的祥林嫂、《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别里科夫等，他们的性格与命运无不为环境所决定。 　　分析环境描写，要注意两个要点：一是有些环境描写揭示了当时的社会特点，显露出主人公性格发展和命运变化的社会原因。比如《祝福》开头及结尾关于“祝福”状况的描写，揭示出当时的社会背景：辛亥革命后，阶级关系依旧，风俗习惯依旧，人民的思想意识依旧，即封建势力及封建迷信思想对农村的统治依旧，从而展示出祥林嫂所生活的典型环境，为她悲剧的发展提供了背景。二是通过环境描写，直接反映人物性格特点。比如《祝福》中对鲁四老爷书房的描写，特别是对那副对联的描写，把一个没落的封建卫道士的形象展示在我们面前。 　　二、分析故事情节，把握人物性格特征的发展变化 　　故事情节一般是通过描写人物思想性格和情感欲望的冲突，以及由此引起的人物关系、人物命运的变化来展开的。在情节的推进中，通过描写人物外貌、行为和心理状态，再现活生生的鲜明个性，比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中林冲盖火盆、摸火种的细节描写，细致地表现了他做事缜密、细心的特点。所以，鉴赏人物形象往往要从情节入手，据情节论人物。 　　比如刘震云的《塾师老汪》，小说在人物关系的参照之中塑造了老汪的形象。他对学生、银瓶及老范等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言谈、态度，很好地表现了他的特点。作品中的东家老范也有个性，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首先，自家设私塾而允许别家孩子随便听，这是个大方的人；其次，关注老汪的“乱走”，并尽力开导安慰，这是个友善的人；再次，不再追问老汪的隐情，可见他是个有分寸的人；最后，不因银瓶而辞退老汪，他还是个识大体的人。 　　三、分析人物性格的复杂性，全面把握人物性格的多面性 　　小说中人物性格往往是复杂的，具有多重性，要多角度加以分析。例如王安忆的《洗澡》，取材于“洗澡”这样的日常小事，表现当代市民的凡俗人生；透过“洗澡”引发的故事，体现了作者对社会和人际关系变化的敏感和思考。作品中的“他”具有哪些性格特点呢？从小说看，不招呼用车、讨价还价、不买冷饮、自制橘子水等，体现了主人公“精明、节俭，有些小气甚至吝啬”的特点；对小伙子问话的想法及应答，体现了“敏感，谨慎，细腻，多虑”的性格特征；因天热不忍心再还价、想买两瓶冷饮、给小伙子橘子水喝，则体现出主人公“心地较为善良，通情达理”。 　　四、分析塑造人物的手法，把握人物性格特征的内涵 　　人物形象是作者与读者进行情感交流的媒介。优秀的作家总是通过笔下人物，来描绘他所处的时代，寄予他所领悟的生活哲理；读者要通过人物形象，把握作品所反映的生活本质。而人物形象的塑造成功与否，主要取决于各种描写手法的运用。 　　（一）肖像描写展示的是一个人物的外在特点。比如苏联作家阿・马・高尔基的《乌米》中写道：“乌米坐在门旁的石头上，她的身材匀称颀长，白发苍苍。她那布满细小皱纹的脸，已被太阳晒成了棕褐色。……乌米一面唱，一面用笑脸迎着我。她的脸在微笑时皱得越发厉害了。她的眼睛年轻而明亮，眼里燃烧着专心致志的期待之火。”借助对乌米眼睛等的描写，凸显人物的坚忍、执著，使其清晰地印在了读者的脑海中。 　　（二）人物的行为与性格是统一的。什么样的性格决定有什么样的行为，因而把握行动描写也是了解人物内心的一个重要手段。比如铁凝的《孕妇和牛》，小说借助舒缓、从容的叙述，表达一个将为人母的农村少妇内心的喜悦与幸福感，具有很强的感染力。文中写“孕妇将白纸平铺在石碑上。当她打算落笔，才发现这劳作于她是多么不易，她的手很巧，却支配不了手中这杆笔。她努力端详着那陌生的大字，然后胆怯而又坚决地落下了第一笔”，“夕阳西下，孕妇伏在石碑上已经很久。她的脸红彤彤的，茁壮的手腕不时地发着抖。可她不能停笔，她的心不叫她停笔”……这些生动的细节，既突出了她对文化知识的朦胧追求――虽然不识字，但这不影响她对文化的尊重，更揭示了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女人在将为人母时的责任感――在她看来，学会认这几个字，将来就不担心孩子的提问了。她对于人生和未来生活，无疑抱有美好的向往和期待。 　　（三）语言是揭示人物性格的重要手段。不同性格的人物都有自己的语言习惯，所以从语言入手，就不难把握人物的性格特征。如英国作家大卫・洛契佛特的《魔盒》，主要运用语言描写刻画形象。“你进屋时我注意到了你手提箱上的标签。我这一辈子都在接待旅客。我看得出你的心境不佳”――体现了主人公贝格斯太太观察敏锐；“没错，是空的。……40年前，我妈将这盒子合上捆紧，同时也将世上最甜蜜的地方――家的声响、家的气味和家的场景统统关在里头了。自此以后，我一直没将盒子打开过。我觉得这里头仍然充满了这些无价之宝呢”，则很能说明她热爱故土，珍视亲情。 　　此外，心理描写等刻画人物的手段，在分析形象时也不容忽视。 　　案例详解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1～4题。 　　生命的消失 　　文/邢庆杰 　　厉求良看到那只狼的时候，他惟一幸存的伙伴陈小米正背对着狼坐在沙地上，从脱下来的旅游鞋里往外倒沙子。 　　厉求良下意识地抓起了身边的拐杖，那是一根胳膊粗的胡杨木，沉重如铁。狼充满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向陈小米逼近了。狼快接近陈小米的时候，恰好遮住了西照的阳光，狼在厉求良的眼里就成了一个通体发光的轮廓，像一幅图腾。厉求良心念一动，放下了拐杖，他一边缓慢地往后挪动着身子，一边从挎包里取出了照相机，安上长长的镜头，对准了狼和陈小米。 　　厉求良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家，但他的名气仅限于他工作和生活的那个城市，出了那个城市，就没人知道他了。他已经年近五十了，还没有拍出过一幅让自己满意的作品，没有在正规的全国摄影作品比赛中拿过一次奖，这让他十分苦恼。正是基于此，当他在省报上看到一家旅游公司组团去巴丹吉林大沙漠进行探险旅游时，就不假思索地报了名。他想，大漠的自然风光一定会给自己素材和灵感。但是，当他一路舟车劳顿深入到大沙漠中时，他感到了失望。他所看到的，全是在一些旅游挂图和图片库中经常看到的景色，毫无出奇之处。更糟糕的是，当他正准备无功而返时，却遭遇到了铺天盖地的沙漠风暴。风暴过后，他艰难地从沙子中爬出来，发现全团十几个人，只剩下他和一个叫陈小米的年轻人了。 　　他和陈小米在沙漠里已经跋涉三天了。三天来，他们已经熟悉得像多年的老友。陈小米刚刚三十出头，却是一个成功人士了，他的公司同时在供着十个贫困大学生的学费和生活费，在当地也是很有名气的。 　　这已经是风暴过后的第三天傍晚了，他们身上的水也喝完了，如果明天再走不出去，那就只有葬身于大漠了。 　　陈小米已经抬起头，看到厉求良正用镜头对着他，就笑了，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厉求良的手剧烈抖动起来。 　　陈小米好像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他将头扭向了背后。 　　一刹那间，狼准确地衔住了陈小米的喉咙…… 　　厉求良按动了快门，嚓、嚓、嚓…… 　　整个过程，厉求良拍了二十多张，直到把相机里的胶卷全部用完。 　　狼走了，留下了陈小米残缺不全的躯体和呆若木鸡的摄影家厉求良。 　　第二天，厉求良遇到了另外一支探险队，他获救了。 　　在这一年的全国摄影作品评选中，一组题为“生命的消失”的作品获得了自然类一等奖，但是，获奖者迟迟没有露面。后经与其单位联系，才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获奖者厉求良在接到获奖通知的第二天就失踪了，他留在自己办公桌上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句话：沙漠圆了我的梦想，我要在那里长眠。 　　（有删改） 　　1.这篇小说从沙漠遇狼的情景写起，然后再写厉求良参团旅游探险的原因和沙漠中遭遇风暴的经过，这样处理有什么好处？（5分） 　　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2.在厉求良眼里，“一刹那间，狼准确地衔住了陈小米的喉咙……”，如果把“准确地衔住”改为“死死地咬住”好不好？为什么？（5分） 　　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3.小说写拍照的声音时，三个“嚓”之间用了逗号而非顿号，请品味作者的用意所在。（4分） 　　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4.邢庆杰小小说注重对人性的发掘，对《生命的消失》这篇小说的主题有两种看法：一种认为是鞭挞人性中的“丑”，另一种认为是剖析人性中“美”与“丑”的矛盾对立。你赞同哪一种看法？请结合故事情节和人物阐明理由。（6分） 　　答：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参考答案 　　1.作者运用倒叙手法，突出人与狼对峙的尖锐矛盾，渲染紧张气氛，能有效吸引读者关注故事情节的发展。（本题考查分析作品结构、领悟作品的艺术魅力的能力，能力层级为C和D。作品起笔就写沙漠中遇狼的情景，然后回过头来交代厉求良参团旅行和遭遇风暴的经历，从记叙顺序看，显然属于倒叙。而其表达效果，主要在于强化小说的吸引力。） 　　2.狼吃人本是极为血腥的场面，但在为生活平庸而苦恼的厉求良看来，却是难得的摄影素材，用“准确地衔住”能表现他此时对艺术的狂热和对生命的漠视，将他被名利扭曲的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如果改用“死死地咬住”则没有这样的效果。（本题考查体会重要语句的丰富含意、品味精彩语句的表现力的能力，能力层级为D。此题难度较大，解答时除注意联系上下文（主要是第三段）外，还应结合作品主旨深入品味。） 　　3.因为事情发生在顷刻之间，拍摄机会稍纵即逝，用顿号，意在突出人物拍摄动作之迅速，传神地展现出他渴望一“拍”成名的急切心情。（本题考查欣赏作品的形象、赏析作品的内涵、领悟作品的艺术魅力的能力，能力层级为D。“厉求良按动了快门，嚓、嚓、嚓……”与前面的“厉求良的手剧烈抖动起来”等，其实都含蓄地表现出主人公内心强烈的感情。） 　　4.我赞同第二种看法。厉求良热爱摄影，为拍摄自己满意的作品，参加了沙漠探险旅游，应该说这种孜孜以求的精神是难能可贵的，这是他人性中“美”的一面。但他为了拍到能获全国大奖的艺术照片，任由狼吞噬同伴的生命，又将其人性中“丑”的一面暴露无遗。当然，在完成《生命的消失》时，他的内心是矛盾而痛苦的，看到陈小米对他笑时，他意识到一个美好的生命即将消失，为自己丑恶的行为感到羞耻，所以“手剧烈抖动起来”。作品获奖后，他没去领奖，因为他知道这是用同伴的生命换来的；他打算长眠沙漠，是想用生命为自己丑恶的灵魂赎罪。所以，我认为这篇小说的主题是剖析人性中“美”与“丑”的矛盾对立。（本题考查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发掘作品的丰富意蕴、对作品进行个性化阅读和有创意的解读的探究能力，能力层级为F。组织答案时，题干中“结合故事情节和人物”的要求（或者说提示）不容忽视。如赞同前一种看法，言之成理也可。） 　　（作者：唐惠忠，江苏省太仓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