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生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第16讲

第十六讲 过程

——体标记、持续和趋向

1.体（态）与动词的过程（process）

《语言学纲要》说体范畴（Aspect）表示动作行为进行的方式，这个说法不够确切。确切地说，体范畴（Aspect）表达事件的情状，不仅仅是动作行为，有些带动态助词（体标记）的句子里并没有具体的动作行为，如形容词和名词都可以带“了”和“着”： 我累了一整天，现在想休息休息。 她的脸红了。 我厚着脸皮对他说。 都大学生了。

我们都可以说上述句子都表达发生了事件。

表达事件的最典型的词是动词，体范畴最典型的用法当然还是体现在动词上。但动词并不一定都表达事件，动词也可以有名词的用法。我们看待动作有行为与事件两个角度，行为指的是抽象的视角，事件指的是跟具体时间联系起来的具体行为，事件与行为的区别，一个是抽象的程度，一个是跟时间联系的紧密程度，这两者也是相关的，比如： 要好好吃饭，不要饥一顿饱一顿的。

吃了一顿饱饭。

吃了一碗面条。

动作行为在事件发生的过程中有不同的状态，体范畴表达这些不同的状态，这就是动作行为的情状。动词所表达的动作行为所处的状态叫作动词的情状，语法上的表现叫作体或态（aspect）。汉语中典型的表达体范畴的词是“了”和“着”，也叫作体标记。还有其它词语虽然不叫体标记但也能表达情状意义。

以前对动词的态进行孤立的、相互分离的研究，把态分为很多种，每一种相当于一个语义特征，比如范开泰、张亚军《现代汉语语法分析》把态分为起始态、进行态、持续态、继续态、完成态、变化态等六种。

认知语言学首先研究动词所表达的行为动作过程本身。把动词的各种语义特

征综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型结构，叫作过程（Process）的意象图式。认知语法把事物、动作等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抽象概括（这种整体性也叫做完型性），得到一个由若干特征及其关系构成的图形表达式，这就是意象图式。

如下图就是arrive的过程，这个图叫做arrive的意象图式：

Langacker把process定义为：沿时间轴变化的状态项序列。也就是说，随着时间的变化动词所代表的动作行为的状态也在发生变化。 “arrive”这个动词的意象就是由没到达、将到达、到达等一系列状态构成，随着时间的变化，从一个状态到另一个状态。Process中包括状态、状态序列、时间变化轴等要素，这是Process的原型结构。动作行为动词表达典型的Process，还有一些动词的意象不典型，比如“到了上海”的“到”、前面提到的“懂” 只有两个状态，没有中间的状态序列。

动词的意象图式反映出人对动作过程的理解，这其中包括凸显的意义和隐含的意义，我们从词典中所查到的是凸显出来的意义。比如“到达了兰州”指的是已经在兰州这个地点了，但是“到达兰州”的整体意义并不只是“在兰州”的意思，这个动词所反映的、所表达的还包括没到达时的状态，“到达了兰州”针对的是没到达的会话场景，在说这个话之前，说话人之间的认识是还没有到达。在语义学中这属于预设，认知语言学把这部分预设的内容包括在动词的意义中，作为意象图式的组成部分。“懂”也是如此，所以“到达”、“懂”这样的动词里实际上至少包含两个状态：

我已经到达兰州。

我已经懂了。

认知语言学对体（态）的研究并不脱离过程（Process）的意义整体，具体的体（态）只是在一定的条件、情况下相对于其他意义凸显出来的某个情状。

2.“着”、“了”表终点和持续

1.动词与体标记的意义一致性。

黄廖本《现代汉语》说：“‘了’用在动词、形容词后面，表示动作或性状的实现，即已成为事实。”这只是其中的一种、也是最常见的一种。从认知语言学的观点看，“了”表达过程的某个点，在认知语言学上叫作“有界性”，有三种情况：相对于无的、出现的状态，在过程中的某个点，终点。“着”我们有时将之理解为状态，有时将之理解为持续，从process意象来看，“着”表达事件处在时间续段中。

“了”有两个位置，如“吃了饭了”，在宾语之前的叫“了1”，宾语之后的叫“了2”。我们一般所说的体标记是“了1”，“了2”目前还没有公认的可靠结论。有的人说“了2”表达语气，范开泰、张亚军《现代汉语语法分析》认为表变化态，徐丹《汉语句法引论》说了2表达状态发生了变化或者一个新阶段的开始，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因为了1也可以表达状态发生了变化或者一个新阶段的开始，我认为了2包含说话人强调他主观上认定达到某个有界点的意思。

体范畴一方面指的是语法范畴，表现为动词之外的语法形式，另一个方面是动词必须具有体语义的内涵，也就是说，首先必须是动词所表达的动作行为有种种不同的状态，然后才会出现一些形式来表达它。动词与体标记有共同意义才能带相应的体标记。所以，动词本身的内部结构对能否带体标记、带什么样的体标记有直接关系，所以要对动词本身的情况作研究。所谓的体标记其功能是指示动作过程处在哪个阶段，不同的动词所表达的行为动作内部有不同的结构：

1）多数动词，尤其行为动作动词，其意义有起点、持续时间段、终点三个部分，这些也就是最典型的动词，如“吃，烧，搬，看，修改”等等，这些词“着”、“了”都可以带，也可以做“开始”、“着手”、“打算”的宾语。

2）有开始、持续，但意义中却没有终点，所以只能带“着”，如“等，端，战斗，敲，工作”等等。

3）有些动词没有任何变化意义，所以从来都不能带体标记，如“是，等于，以为，作为”等等，还有“喜欢，信任，爱护，希望”。

4）有的动词所表达事件、行为事实上不是永恒的状态但意义中只突出动作过程具有时间段，只能带“着”，比如状态动词“矗立，充斥，洋溢，交织，回

荡”： 远在古代，中国天上、地下、水里到处都充斥着神通广大的妖怪，连地主那样的坏人都欺负，全靠大英雄孙悟空一根棍子打光了，否则的话，多少部队金角大王一个葫芦就给装走了。（王朔《看上去很美》）

5）有的只突出起点，没有时间段，也没有终点，能带“了”，不能带“着”，如“相信，懂，重视，认识，知道，熟悉，当心，开始，”，这些动词带“了”实际上是表示开始义。

一般理解了1表达的是到达终点，或者某个事情完成了，所以有“完整体”、“完成体”之说，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有时“了”反而表达开始：

开始 持续

有了一个好主意 有着一颗火热的心

承担了重要任务 承担着重要任务

昏迷/病了 昏迷/病着

这也就是说我们前面提到的变化状态问题，“有”、“承担”、“病”这些动词表达的是“无”、“有”这两个状态所构成过程的终点，这个终点又是另一个过程的开始，也就是说，这些动词“了1”与“着”实际上是属于两个不同的过程。这就跟与背景意义有关系。

另外，很多不及物动词带“了”都表达开始，如“笑了”、“哭了”。如： A同学来找B同学，在宿舍门外问：“睡了吗？”

B同学：“睡了。”

6）有的只突出终点，没有时间段，能带“了”，不能带“着”，如“产生，提高，消失，增加，死，来，忘，看见，收到，离开，灭亡，消除，实现”

另外，还有已然性问题。

7）已然性：

徐丹《汉语句法引论》中说非自主动词必须带“了”，同时又说非意愿、非可控的非自主动词必须带“了”才能说：

*你的手流血。 你的手流血了。

*房子塌。 房子塌了。

这其实只是非自主动词的一部分，而其中主要原因是意愿性，因为意愿性的

动词说话人可以表达在未来发生，非意愿性动词的表达都是已然的：

考上兰大。 考上了兰大。

*考砸。 考砸了。

2.语境对体意义的影响：

有时候表达什么体意义与语境有关系，比如下面对话中的“吃了”有“开始”与“完成”的歧义：

（1）甲：吃了没？

乙：吃了。

（2）甲：你的孩子工作了没？

乙：工作了，去年工作的。

这取决于我们说话时所说的前提是什么，这个术语叫“预设”。

3. “同意卖了”与“同意买了”：

陆俭明先生的研究，“同意卖了”有歧义，而“同意买了”没有歧义。 同意买 了

└──┘└┘

同意 卖了 同意卖 了

└─┘ └─┘ └──┘└┘

这是因为“卖了”有“卖掉”的意思，为什么“卖了”有“卖掉”呢？这是因为“卖”之类带去除意义的动词带“了”后，“卖”这个行为的终点就是完全失去某物，故而“卖了”的意思跟“卖掉”是一样的。

4.数量短语表持续和终点

1..上一讲讲到数量短语表达有界性，这里要说的是，当数量短语作宾语或宾语的定语时可以使动作行为由无界变为有界，就是原来看不出动作的终点，现在可以看出来：

吃苹果 吃一个苹果

看书 看一本书

有的动词本身出有界性，但带了宾语或者其它表达终点的成分就不一样了。比如有开始、持续，但意义中却没有终点的动词，如“等，端，战斗，敲，工作”

等等：

我等着 *我等了 我等了他两个小时。

我端着 *我端了 我端了两个盘子。

敲着锣 *敲了锣 敲了一个破锣

陆先生所提出的数量范畴是沿着语义特征分析法的思路去做的，也就是对词语本身的意义进行归纳，但是数量短语进入句子和结构之后所起的不只是表数量的作用。

2. “动词+了+时量+了”则取决于动词是否具有[+持续]义，这也就是说动词所表达的动作行为是否有时间段，动词是否具有[+持续]义取决于我们对动词所表达的行为动作本身的认识：

死了三天了

等了三天了

看了三天了

挂了三天了。

“死了三天了”表达某种状态的持续，不是动词所表达的动作行为的持续。又比如“走了三天了”有歧义，一个是动作行为“走”本身持续了三天，还有一个是“走了”（离开）这个动作行为发生之后产生的状态持续了三天，就是说，这个人不在这个地方已经有三天了。

“会开了三天了”有歧义，一个是动作行为“开会”本身持续了三天，还有一个是“开会”（传达某个精神、通知）这个动作行为发生之后产生的状态（信息的扩散）持续了三天。

有时候并不表达完成，只是表达到了某个确定的点：

病了两天了。

躺了一会儿。

但如果有词语表示动作过程一直持续着，那就不能带“了”，如“常常、一直、始终、总是、天天”等等：

* 刚中国，他常常闹了笑话

刚到中国，他常常闹笑话

* 华佗一生给劳动人民看了病

华佗一生给劳动人民看病

惯常性的行为有持续性，也不能带“了”：

* 每年这个时期，工会都会要求了增加工资

每年这个时期，工会都会要求增加工资

* 春天，妇女摘了桑叶给蚕吃

春天，妇女摘桑叶给蚕吃

5.位移与名词带“了”

认知语言学还有一种更简单的表达运动状态的模式，就是“位移”（motion），比如：

[m/l0]t0

C

图1.3 T0 > [m/l1]t1C T1 > [m/l2]t2C T2 >„ Motion 是process的简化描写方式，原型的Motion是空间位移，由一组线性的空间点构成，物体随着时间的延续从一个空间点到另一个空间点。他采用数学化的思维方法，把Motion理解为沿时间轴变化的抽象位置序列，空间位移只是motion的一个类型。比如顺序义名词带“了”：

大学生了，研究生了；科长了，处长了；副教授了，教授了；上尉了，上校了；西安了，郑州了。

6.趋向动词和语气词表达体（态）意义

1．趋向动词“下来”、“下去”所表达的体意义

“着”、“了”只是表达体范畴的一类形式，体范畴的制约作用、同时也是意义表达的方式还有其它类型，比如趋向动词等等，这些词兼有体标记的功能：

（1）述语动词的Process意象中如果没有一组变化的连续过程就不能与“下来”、“下去”组合。“到”只有两个状态，所以“到下来”、“到下去”都不能说；“懂”也一样，没有“懂下来”、“懂下去”。一方面， “到”和“懂”，按照马庆株的观点都属于非持续动词，非持续动词不能带“着”，大多也不能带“下来、下去”。说“大多”，是因为有的非持续动词可以带“下来”，比如[+停止]的“停”不能带“着”却可以带“下来”。同时，马庆株先生所说的持续动词中也有一些一般不能带“下来”、“下去”，比如“考试”、“该”（该他十块钱），这些动词虽然在时间上能够持续，但其状态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持续而发生变化。

（2）有界和无界。“下来”和“下去”都是单边有界，“下来”有终点但没有起点；“下去”有起点但没有终点。比如“停”这个动词语义上跟终点有关，所以有“停下来”，没有“停下去”。“争吵”这个动词语义上跟起点有关系，跟终点没有联系，所以有“争吵下去”没有“争吵下来”。有些动词无界，加上有界化成分才能与“下来、下去”组合，比如“演下来”不说，但“一场戏演下来”就可以。

（3）持续性。在process中有一个时间轴，各种状态随着时间的持续而展开，但不同的动词持续性长短不同，持续性较低的可以有频动（重复），这时V+“下去”表达的是频动性持续。

2.呢《语法讲义》，表示持续：

下雨呢（原来就在下） 门开着呢（原来就开着）

下雨了（原来没有下） 门开了 （原来关着）

★北大对外汉语学院试题：

连动式和递系式中有时把动态助词“了”加在第一个动词后，有时加在第二个动词后，请归纳其中的规律，并举例验证。

★北大对外汉语学院2003年试题：

总结现代汉语中“了”的研究成果，并说明你的观点。

★武汉大学2005：

用语法范畴的理论，分析现代汉语的“着”、“了”、“过”以及“起来（干起来）”、“下去（说下去）”的语法意义。（20分）

第十七讲 配价语法

1.配价的本质

提出配价理论的是法国语言学家泰尼埃尔。配价语法配价来描写一个词与另外一个词的依存、共现现象，这其实是个比喻的用法。所谓的配价指的是这种强制性共现的约束。如黄廖本《现代汉语》讲到主宾语残缺的现象：

（1）*由于游泳技术的提高，为广泛深入地开展群众性游泳活动提供了条件。（主语残缺）

（2）*省委、省政府认真总结了造成这种落后状态的经验教训，明确树立起依靠科学技术（的思想），加快解决这一突出矛盾。（宾语残缺）

因为残缺而觉得不能接受，配价语法所研究的就是这种“完整、不可或缺”的语感。

配价的概念借自化学。元素之间的化合来自电子的转移，H可以失去一个外层电子，O可以得到两个外层电子，所以H与O构成的化合物就是H2O，O是-2价，H是+1价。又如这个甲烷的模型，C可以得到4个H，所以C是-4价：

泰尼埃尔把词与词的关系分为从属与支配，分别叫做从属词和支配词，认为从属词的语义附加在它所依附的支配词的语义上，即从属成分限定支配成分。从属与支配是相对而言的，比如：

parle（说话） parle（说话）

↓ ↓

Alfred（阿尔弗雷德） ami

↓

mon（我的）

语言学研究最常用的发现问题方法是对比来发现对立关系。配价语法研究的是共现问题，就是为什么缺了某个成分就不能说了，缺了一个成分之后这个结构指的为什么是这个而不是那个，配价语法分析一个词所强制性共现的词的类型及其数目，研究“有”是为了分析“无”，缺一个成分的话你就由此来解释为什么这个结构不合语感，由此解决一些问题，比如结构缺什么成分、多了什么成分、提取和隐含了什么成分，等等。比如：

A. 喝啤酒的，唱戏的，开车的，教书的。

B. 饭吃光了，饭吃完了。

C. 放了一只鸽子，飞了一只鸽子，王冕死了父亲。

D. 对校长的意见。

朱德熙先生《“的”字结构和判断句》研究了动词支配几个名词性成分的问题并用了“向”这个概念。但是，吕叔湘先生、朱德熙先生这些研究只是对句子结构做了某一方面的描写，没有对价的本质作规定，也没有研究一些别的方法不能解释的结构，在确定配价的问题上跟后来的研究也不同。比如下面句子中的动词朱德熙先生认为是三价的： 这把刀我切肉 这个杯子我喝酒 这间屋子咱们堆东西 这扇门我已经上过漆了 这种事我不发生兴趣 这件事我有意见

朱先生的理由是“切”与“我”、“刀”、“肉”三个名词性成分发生联系，所以“切”是三价的。这样的配价概念其名词性成分显然是可以出现、不是必有成分，不需要“这把刀”、“这个杯子”这些成分，“我切肉”、“我喝酒”都是成立的。事实上，后来的配价研究都把“切”与“喝”作为二价动词。

在后来的研究中语法学界有“语法价”和“语义价”之争，张斌（文炼）、袁杰先生在《谈谈动词的“向”》一文中提出语义价的概念，他认为配价的本质

是语义的，“‘向’是就动词造句时的语义制约”，将动词所支配的名词性成分分为必有成分、可有成分和自由说明语，如“这把刀我切肉”中的“刀”不是“切”的必有成分，是可有成分。同时，这篇文章第一次提到“价”这个术语，说向就是价。张斌（文炼）、袁杰先生的这个观点和术语为语法学界所接受，此后的配价研究就以此为基础发展。很明显，许多动词在有语境的情况下是可以没有主宾语单说的：

吃！ 我吃过了。 我九点才吃的。

迄今为止，配价语法研究得最全面的是北大袁毓林教授，他对动词的配价做了全面的整理和研究，著有《汉语动词的配价研究》，还对名词的配价进行了研究。

配价语法在本体领域现在基本上没人研究了，但配价语法作为知识还是有用的，考试的时候仍然可以作为回答问题所依据的理论，同时配价语法所涉及的问题依然很重要，这些问题值得高度关注。有些问题生成语法也对之进行了研究。

2. 确定配价的方法

确定动词的配价需要有一定的条件，比如说，如果以祈使句作为条件那么很多动词都是没有价的，比如：

吃！ 走！ 写！ 听！ 唱！ 跳！

确定动词配价需要选定一个句法条件，这个条件既是最小的，能排除掉“这把刀我切肉”这样的结构，同时又是意义完整的，比如可以排除祈使句的情况，这种句子袁毓林先生在《汉语动词的配价研究》中将之称为“原子句”。袁毓林先生在《汉语动词的配价研究》综合前人的研究提出建立原子句的三种测试：包孕测试、自指测试、删除测试。测试是自然科学的术语，指的是将一定的事物放到一定的环境中或者与其他事物相互作用，以确定该事物的性质。比如体能测试就是要同学们做些运动，以此判断同学们的身体状况。

（1）包孕测试：

地铁直达苹果园 → 我知道地铁直达苹果园

苹果园地铁直达 → 我知道苹果园地铁直达

（2）自指测试：

王师傅用芹菜包了饺子了 → 王师傅用芹菜包了饺子的消息

芹菜王师傅包了饺子了 → *芹菜王师傅包了饺子的消息

（3）删除测试：

妈妈在院子里晾衣服 → 妈妈晾衣服

我经常和他来往 → *我经常来往

不过这套测试我觉得不大可靠，袁老师找了些听话的例子（北大中文论坛，http://www.pkucn.com/viewthread.php?tid=28984&highlight=%2B%D5%C5%CD%F2%BA%CC）：

第一，不能确定典型论元：

“吃”的典型的、共现频率最高的宾论元是受事，如“吃包子”，但是非典型论元也能通过测试：

我知道他天天吃馆子 （包孕测试）

他天天吃吃馆子的消息 （自指测试）

他天天吃馆子 （删除测试，没有可删除的）

第二，不能过滤双宾句：

我知道他吃了我20个包子 （包孕测试）

他吃了我20个包子的消息 （自指测试）

他吃了我20个包子 （删除测试，没有可删除的）

第三，不能过滤“分裂句”：

我知道小刘死了五只羊 （包孕测试）

小刘死了五只羊的消息 （自指测试）

小刘死了五只羊 （删除测试，没有可删除的）

在我看来，配价就是一个原型问题，就是最典型的论元数是多少，这个可以通过频率统计出来（从略）。

★南开2001年考题：从配价角度说明下列句子中动词的特点：

（1）我给他一本书。 ．

（2）李丽跑回去了。 ．

（3）他唱歌唱得好。 ．

答：（1）“给”是三价动词，支配三个行动元，后面能带两个宾语，直接宾语和间接宾语。常见的形式为：施事+给+与事+受事

（2）“跑”是一价动词，只能支配一个行动元，动词后面不带宾语。后面常跟趋向动词作补语。

（3）“唱”是二价动词，可以带宾语，也可以作述补中心。

★王冕死了父亲

“死”本来是一价的，为何能带两个论元？

3. “的”字结构、自指和转指

汉语里有一类“的”字结构，由谓词+“的”构成。有些带“的”的结构不是“的”字结构，比如“花花绿绿的”、“红通通的”、“黑乎乎的”就不是“的”字结构，“我是11点吃的饭”中的“的”也不构成“的”字结构。“的”字结构指的是那些具有名词性功能的、带“的”的结构。比如：

（1）红：红的（红颜色的东西）

（2）吃：吃的（事物|吃东西的人）

（3）没钱：没钱的（没钱的人）

（4）新买的：新买的（东西）

★华东师大2008年考题：分析下面短语产生歧义的原因，并用适当的方法分化歧义：

她是两年前生的孩子

由格关系造成的歧义。“她”可以是“生”的施事，即“她两年前生了孩子”；也可以是“生”的受事，即“她是两年前出生的孩子”。

★歧义结构分析：

骑了 三年的 自行车

└─┘└──────┘述宾结构

└─────┘└──┘定中结构

朱德熙先生在《自指与转指》中提出指称与陈述的概念。谓词性结构可以表陈述也可以表指称。陆俭明先生在《八十年代中国语法研究》认为：“语言表达基本上取两种形态：指称形态（designation）和陈述形态（assertion）。指称就是所指，陈述就是所谓。指称形态反映在语法上，是体词性成分；反映在意义上是个名称。陈述形态反映在语法上，是谓词性成分；反映在意义上是个命题，或者说断言。” （《八十年代中国语法研究》）

朱德熙先生在《自指和转指》中谓词的意义出发把“的”字结构分为自指和转指，“自指”是指跟谓词自身的行为、状态，“转指”则指称谓词所关联的对象。《语法讲义》中，指称和陈述的概念用于解释谓词性词语充任主语、宾语的现象：

A B

游泳是最好的运动 天天练才学得会

朱德熙先生说：“在A类格式里，充任主语的谓词性成分本身虽然仍旧表示动作、行为、性质等等，可是跟谓语联系起来看，这些动作、行为、性质、状态等等已经事物化了，即变成了可以指称的对象。„„。跟谓语联系起来看，这些动作、行为、性质、状态……变成了可以指称的对象。” A类格式中的谓词所表达的就是自指。还有比如：

他昨天来的，我上午来的。

谓词和谓词词组可以加虚词“的” ，转化为指称形态，用来指称与动作行为相关的事物，这叫做“转指”：

A. 喝啤酒的，唱戏的，开车的，教书的。

B. 老张写的，老张砍的，老张说的。

我们的语感觉得感觉得A组“的”字结构指动词的施事（一般用来做），B组“的”字结构指动词的受事或结果。这种语感用配价语法来解释就是缺了一个配价成分，同时，加了“的”字，这种结构就会提取那个缺失的论元。也就是说，

配价在这里主要用于解释“缺失”这种语感。

很多“的”字结构少一个成分，这个“的”字结构就指代这个成分，所指就是动词的配价成分。但“的”字结构的转指存在歧义问题。陆俭明先生用配价的方法，把动词分为一价动词、二价动词和三价动词。其中，“的”前面的VP是二价动词或三价动词时，“的”字结构可能有歧义。

第一，当动词为一价且能够转指时，“的”字结构的转指时没有歧义的：

正在游泳的是我的孩子。

已经蔫了的是蔷薇花。

第二，当动词为二价或三价时，“的”字结构转指可能会有歧义。陆俭明先生用朱德熙先生提出的歧义指数公式来概括，即：

p=n-m

p代表“VP+的”的“的”字结构的歧义指数，指的是这一结构能不能转指事物和会不会有歧义；n代表V的配价数；m代表在VP里出现的V的配价成分数目。当p为0时，这个结构的转指不成立；当p为1时，转指成立且没有歧义；当p为2或3时，转指成立且有歧义。简单的说，只有当V事物配价成分缺失一个时，这种转指才成立且没有歧义：

我送的是王奶奶。

我送的是些衣服。

在以上例子中，“送”是三价动词，但它的配价成分出现了两个，例①中是施事“我”和与事“王奶奶”，在这句话中，“我送的”转指“王奶奶”没有歧义。例②的情况与例①相同。

转指存在格的问题。“的”字结构基本上有施事、受事、与事、工具、材料、处所等：

1、指施事：开车的，卖菜的。

2、指受事：刚丢的，从图书馆借来的。

3、指与事：你刚才跟他打招呼的（那个人），我向他请教过的（那个人）。

4、指工具：吃药的（杯子），装书的（箱子）。

5、指材料：那种鸭毛是做羽绒服的，木头的（房子）。

6、指处所：那个教室是练声乐的，两人合住的（客房）。

7、指领属的事物：我的（钢笔），小王的（书包）。

而这些指称，用周一民的话来说：“由（‘的’字）前面实词或词组的性质意 义决定的” 。例如，“的”字结构指称领属的事物时，“我的（钢笔）”中，“的”前面的“我”具有领有者的性质；指称材料时，“木头的（房子）”中。“的”前面的木头具有材料的性质。

不同的动词转指不同，这跟动词的原型论元结构有关系，比如“主”的宾语通常就是处所：

我住三楼

我住201房间

所以，“我住的”转指处所。

但“吃”的宾语通常不是处所，、是受事，所以，虽然有“我天天吃馆子”，但“吃的”依然转指受事（食物）。

单说与在一定的句子和结构中转指是不同的，比如“吃的”单说是指食物，但“吃的是情调”中“吃的”就不指食物了。“的”字结构既可以指配价成分，在一定结构中也可以指非配价成分，比如：

这是喝啤酒的。 （“这”可以指杯子也可以指人）

“的”字结构修饰配价成分与修饰非配价成分的语法表现不同，如《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中所分析的：

V+ NP1+的+NP2 → NP2 +V+ NP1

喝啤酒的学生 → 那学生喝啤酒

看电影的那个人 → 那个人看电影

唱京戏的那个同学 → 那个同学唱京戏

下象棋的那个孩子 → 那个孩子下象棋

而下列变换不成立：

V+ NP1+的+NP2 → NP2 +V+ NP1

喝啤酒的方式 → *那方式喝啤酒

看电影的情景 → *那情景看电影

唱京戏的样子 → *那样子唱京戏

下象棋的架势 → *那架势下象棋

这样就提出来配价成分的语义角色问题，所以配价语法是跟格关系理论结合在一起的。

《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讲了领属范畴，领属范畴的特别之处在于被领属的名词也具有配价，“的”字结构所指的是领属者：

家长没来的，胳膊受伤的，衣服丢了的。

北大的考博题：

皮儿青的不买。

★华东师大2008年考题：请分析下列例句中“是......的”的语法功能：

（1）我是不同意的。 表示强调，可以省略。“是......的”省略后，意义差别不大，加强了肯定语气。

（2）他是卖菜的。 表示判断，“是”在在这里是判断动词，“的”字和“卖菜”构成名词性的“的”字短语。“是”在此句中，有系词的作用，将两个具有同位关系的词和短语连接在一起。

（3）这本书是昨天买的。

有歧义。

★华东师大2008年考题：分析下面短语产生歧义的原因，并用适当的方法分化歧义：

报道中国女足成长的过程

该结构可以分析动宾结构，即“中国女足成长的过程”是动词“报道”的宾语；也可以分析为偏正结构，即“中国女足成长”是“报道”的宾语，构成的动宾结构作“过程”的修饰语。

4. 名词的配价

（如“意见”等，不过张斌先生不大同意名词有价的性质，因为很多名词并没有价，如果承认名词有价那就会出现零价名词）

所谓具有配价的名词指的是这样一些名词：

意见，见解，高见，偏见，成见，意思，想法，看法，幻想，答案，答复，结论，定论，感情，真情，情义，热情，恩情，恩德，戒心，爱心，偏心，疑心，顾虑，感觉，直觉，感受，感想，体会，印象，反应，信心，信念，信仰，敌意， 敬意，好意，好感，立场，态度，责任，兴趣。

这些词需要与一个介词短语作为配价成分，比如：

对这个问题的意见（立场，感想）

对他的（好感，责任）

袁毓林先生用利奇《语义学》中的降格述谓结构来描写和分析这种现象，所谓述谓结构就是动词与其论元组成的命题结构，述谓结构是利奇《语义学》中的术语，一般一个动词谓语句就是一个述谓结构。所谓降格述谓结构就是这样一个述谓结构的地位降低了，不是作为句子的语义内涵，而是作为另一个成分的从属成分：

意见 对（X，Y）， 我对小李有意见。

感想 对（X，Y）， 我对这个问题有些感想。

责任 对（X，Y）， 我对这个事情有责任。

当然，在一定语境中“对”字介词短语可以省略不说。

降格述谓结构的配价可以解释为何有某种歧义现象，比如：

对校长的意见 → 对/校长的意见

对校长的/意见

其实很多动词用作名词用法时其修饰语也是配价成分，这个现象倒是有力地说明配价是语义性质的： 我们进行了企业职工考察。

我们进行了DNA分析。

他要求参加这个课题的研究。

5.省略、隐含和移位

最常见的、能用配价解释的问题就是省略和隐含，也就是说我们觉得缺了些什么成分，要到别处去找，那是因为我们有配价的观念：

饭吃光了。

老王知道Pro如何编程序。

他要求Pro参加这个课题的研究。

老张有个女儿，很漂亮。

4.不及物动词带宾语：

不及物动词也可以带宾语，但是其动宾关系跟一般的动宾结构不一样，但我们依然觉得这个动词是一价动词（不及物动词）： 放了一只鸽子 飞了一只鸽子， 王冕的父亲死了 王冕死了父亲 客人来了 来客人了

这些不及物动词与宾语的关系也跟一般的及物动词带宾语的意思不大一样。从配价理论来解释，是因为这些动词是一价的。

4.配价语法遇到的问题：

配价是对动词相关成分数量变化的语感的语义描写，没有深入的解释，对一些复杂现象解释不了，最突出的问题一个就是兼价：

事成了

沙漠成绿洲

兼价问题从本质来看其实就是有些强制性制约现象靠配价理论不能解释，尤其是存现句的问题：

我知道王冕死了父亲 （包孕测试）

王冕死了父亲的消息 （自指测试）

王冕死了父亲 （删除测试，没有可删除的）

显然约束性不止来自于配价数这么简单，不仅仅是词汇层面的东西。 目前的语法体系的语法观大多是静态的：词的语法功能、论元结构、词的意义和形态都是在词库中规定好的，句法是说明词在词库中的这些潜能如何在具体的组合中实现。配价语法、谓词的论元结构分析就是这种思路的体现。“按照这种思路，我们不得不认为“吃”是三价动词（我吃了他两个苹果）、“死”是二价动词（王冕死了父亲）、“高”是三价形容词（我高他一头）、“急”是三价动词（这件事急了我一身汗）。然而，这样处理，不仅与我们的语感相违，也难以解释这样的现象：这些用法只出现在特定的句式中。

（郭锐）沈家煊、张伯江近年来主张综合的研究方法，即把句式看作一个整体，把握整体独立于组成部分的性质。张伯江（2001）更进一步指出，“动词的配价观在揭示句式语义方面是力不从心的，论元结构更多的是句式的要求而不是动词的要求”。我们同意句式整体大于组成部分之和的观念，但主张综合的研究应建立在分析的基础上，抛弃分析的综合研究将导致精确性和可证伪性的降低。我们认为，之所以在处理上述现象时遇到困难，在于没有注意到语法的动态性，即词在句法层面上会产生词汇层面未规定的性质。

第十八讲

1．标记理论及其发展 标记论（一）

标记论主要反映语言中的不对称（不平衡）的现象，我们以前讲过在语言使用中存在不对称现象：

有多长 *有多短

有多粗 *有多细

有多宽 *有多窄

这种不对称的现象就可以用标记理论来解释，“长”、“粗”、“宽”等相对于“短”、“细”、“窄”是无标记的，后者是有标记的。

有标记、无标记现象广泛存在于现实生活中，比如军队、警察等专门人员穿的制服就是一种标记，我们一般注意的是制服等标记所表达的专门化内容，但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与一般人有区别的、特殊的这一层意思。语言学中的标记现象，如英语中的复数是带标记的，boys；主语为第三人称单数时谓语动词也是

有标记的。标记理论主要用于揭示和解释用法上不对称现象。

标记理论最早是由布拉格学派的特鲁别茨科依和雅各布逊（Jokobson）提出

来的，特鲁别茨科依认为音位有三种对立：

（1）缺值对立：

A和B两个音位的区别在于A有某个特征而B没有，比如/b/-/p/的对立在于

/b/有[声带发声]（浊）的特征而/p/没有。

（2）级差对立：

指几个音位之间的对立在于具有某种特征的程度不等，如/i/-/e/-/ œ /的对立

在于特征“开口度”大小不等。

（3）等值对立： 指相对立的音位各有各的区别性特征，如/p/-/t/-/k/的对立在于分别为唇音、

齿音和腭音。

雅各布逊（Jokobson）的主要贡献是把标记理论扩展到形态学上。他主张只

有一种对立，即二分对立（binary opposition），一个成分要么是有标记的，要么

是无标记的。“级差对立”最终也可以分解为若干个二分对立。按他的观点，在

音位学中有标记和无标记的对立是一种排除关系，即有标记项是对特征A的肯

定，无标记项是对特征A的否定，两者相互排斥。在形态学中有标记和无标记

可以是一种包容关系，即无标记项对特征A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有标记项对特

征A的肯定，例如意义上的无标记项可以包容有标记项woman的所指，因为只

有后者肯定了特征[阴性]。

后来语言类型学在特鲁别茨科依和雅各布逊（Jokobson）的传统标记理论基

础上又发展出新的标记理论。这种新的标记理论不采用雅各布逊（Jokobson）二

分对立的模式，而是采用“相对模式”和“关联模式”。

“相对模式”针对一个范畴内多个成员的情况提出的，认为存在一个成员相

对另一个成员的标记性的问题，比如：

单数 > 复数 > 双数 > 三数/少量数

这种标记性可以看作是继承了特鲁别茨科依“级差对立”的思想，与雅各布

逊（Jokobson）的传统标记理论相比具体特征不很突出，就要难理解一些。

第一，讨论“级差对立”就涉及确定在什么范围、域、范畴里面讨论级差问

题。

第二，无标记、有标记的内涵是什么。在传统模式中，二分对立模式的内涵很鲜明、突出，级差对立的内涵比较模糊。在新的标记论中（如沈家煊先生《不对称和标记论》），无标记、有标记的内涵是研究的对象和内容。

关于新标记理论这两个问题的分析讨论都要在范畴论的基础上进行。

“关联模式”指的是两个范畴之间的关联关系，具体地说，就是某个项在一个范畴里是无标记或有标记的，那么在另一个范畴里是怎样的，是无标记还是有标记的。这两个范畴的关联反映了有标记或无标记的条件，比如：

无标记组配 无标记组配

名词 个体名词 集合名词

数 单数 复数

这样的组配关系反映的是，在个体名词中单数是无标记的情况，在集合名词中复数是无标记的情况。复数在个体名词上属于有标记项但在集合名词上为无标记项，这样的变化叫作“标记颠倒”。标记颠倒，找到无标记组配关系实际上就是找到了紧密关联、普遍存在的条件。

2．范畴化（类典型）理论

无标记、有标记的问题是一定范畴中的性质，这种范畴是原型范畴而不是古典范畴。原型范畴、古典范畴是关于范畴的理论、观念。古典范畴是亚里士多德提出的，认为范畴的成员都有共同的属性，每个成员都是等同的。但学者在研究中发现不是这样的，于是就提出原型范畴的概念。原型范畴的概念：

第一，范畴内部成员不必具有共同的属性；

第二，范畴以某一些成员作为代表整个范畴的典型，称为原型，比如什么年龄段的人是典型的大学生；

第三，以原型为中心，以相似性关系构成整个范畴。

一个范畴的核心成员（也叫典型成员）通常也就是这个范畴的无标记项。比如大学生的典型成员是年轻的高中毕业生，这是大学生的无标记项，岁数大的就是有标记项。

雅各布逊（Jokobson）认为，在音位学中有标记和无标记的对立是一种排除

关系，即有标记项是对特征A的肯定，无标记项是对特征A的否定，两者相互排斥。在形态学中有标记和无标记可以是一种包容关系，即无标记项对特征A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有标记项对特征A的肯定，例如意义上的无标记项可以包容有标记项woman的所指，因为只有后者肯定了特征[阴性]。雅各布逊的观点用于理解原型范畴中的无标记有标记也是借鉴价值的。

1．无标记项是这个范畴的典型、代表，其性质作为整个范畴的性质，比如人们即以“年轻的高中毕业生”作为“大学生”的特征，即便也有岁数很大的大学生。同时，年轻的高中毕业生也代表了那些岁数很大的。

我们前面谈到指称，说主语一般是有定名词、宾语是一般是无定名词。这也就是说，有定名词是主语的无标记项，是一般情况；无定名词是主语的有标记项，是特殊情况。有定名词是“把”字句宾语的无标记项，无定名词是“把”字句宾语的有标记项。

无标记组配 无标记组配

名词 名词

有定 无定

主语 宾语

2．有标记项一般比无标记项涉及的因素要多一些。

如无定名词做主语、“把”字句宾语都属于特殊的用法、有特殊的条件。

3．无标记、有标记的标准

1．组合标准：

一个语法范畴中用来组合成有标记项的语素数目比无标记项的多，至少一样多。

这个比较好理解，有标记本来就是从有形式的现象开始研究的，比如音位，后来发展到形态学上、又发展到语义上，但是意义内涵多的成员往往形式上也会多些，常说的一般现在时第三人称单数做主语时谓语动词带就是这样。

不光是语素要多一点，也会有其它形式。如句类中陈述句是无标记项，祈使句、疑问句、感叹句等有标记项都比陈述句的形式多。

2．聚合标准：

聚合成一个无标记范畴的成员比聚合成一个有标记范畴的成员多，至少也一样多。比如单数与复数来说无标记的，英语第三人称单数的形式有he，she，it三个，复数只有一个they。

无标记范畴与有标记范畴是更大范畴里的子范畴，如果不在同一个范畴里就无法做无标记、有标记的比较。比如说，本科生年轻且未婚的是大多数，年轻且未婚这是个范畴，但在这里是在本科生这个范畴之下的。这个标准也是一般用来确定典型成员的标准，不过有些无标记项是文化决定的，即其范畴是基于理想认知模型（ICM）的，如man可以包含女性。

3．分布标准

在句法中无标记项可以出现的句法环境比有标记项的多，至少一样多。比如典型的动词是行为动作动词，行为动作动词可以带“着”、“了”、“过”，但“姓”、“属于”、“看待”这些非典型的动词不行。

4．频率标准

无标记项的使用频率比有标记的高，至少一样高。我的硕士论文做了频率统计，以“吃”的宾语为例：

a.摄入或吸收之物，395个句子：

大家好说歹说的，连天佑太太也过来劝慰，他才勉强的吃了一碗饭。（老舍：《四世同堂》）

b.所遭受的事物，53个句子：

老师们可别吃了亏呀，我真不放心！（老舍：《茶馆》）

c.所经受的刺激、感受，12个句子：

竹林里间或潜伏一二翦径壮士，待机会霍地从路旁跃出，仿照《水浒传》上英雄好汉行为，向游客发个利市，使人措手不及，不免吃点小惊。（沈从文：《桃

源与沅州》）

d.工具或方式，11个句子：

我们爷儿俩就吃这辆车；车破，可是我们自己的，就仗着天天不必为车份儿着急。（老舍：《骆驼祥子》）

f.所接受的行为，9个句子：

大哥是爱体面的人，当然吃不消菊子的没离婚就改嫁。（老舍：《四世同堂》） g.侵占的对象，1个句子：

六十九岁的人了，反倒聪明一世，胡涂一时，教一群猴儿王八蛋给吃了！（老舍：《四世同堂》）

“饭”、“包子”这一类宾语是典型的宾语。

5．意义标准

语法中无标记项的意义一般比有标记项宽泛。

6．历时标准

有标记项的标志一般比无标记项的标志先出现、后消失。

与“一般”、“特殊”这种表达、分析的方式相比，标记论把很多理论要素集合起来，如范畴、范畴之间的关联、对立，等等，同时，范畴有跟认知和语用相关，这样使得分析更为系统化。

其次，标记论把认知、语用与形式结合起来，用于解释为什么某些结构单位具有或不具有某些形式上的标记。

无指代词前置

吾谁欺，欺天乎？

宋何罪之有？

这些附加意义，

有对称之处，不对称，

极性词和反义词都是语义对立的词，比如极性词：

有“左撇子”，没有“右撇子”

第十九讲 歧义类例

1．词汇歧义与多义

分析词的语法功能首先要看词汇意义，词汇意义不同要看成不同的词，这就是语言单位的同一性问题，就是说形式相同的两个语言单位是不是同一个语素或词，如果认定为同一个语素。

A.把：一把刀，一把米（量词）；把书拿走（介词）。

白：白纸，白卷（形容词）；白吃白喝（副词）。

吃：吃饭，吃亏，吃耳光，吃败仗，吃水。

B.花：花草（名词），花钱（动词）。

词汇歧义指词的多义性造成的歧义。 他走了一个小时。（步行/离开） 车上的人多半儿是北京大学的学生。（大部分/可能） 小店关门了。（休息/倒闭）

抽象意义的歧义： 他在309教室上课。（时间兼空间/空间）

组合式述补结构分为状态补语和可能补语，划分标准，这个划分标准是意义，所以会有歧义，但否定形式不同，故而否定形式没有歧义：

写得好，跑得快，洗得干净

在这里，“得”有歧义，一是表可能、许可的意思，一是无词汇意义的结构助词“得”。

2．结构歧义

1．词与短语同形： 他要炒鸡蛋。

2．结构关系不同：

兼类，有的形容词有动词的用法，这是词类性质造成的歧义：

热稀饭：动词与形容词兼类，动宾/定中歧义。

进口汽油：区别词与动词的兼类，动宾/定中歧义。

又如： 他要热牛奶。

在这个例子中，“要”有动词与助动词的歧义，“热牛奶”有动宾与定中的歧义：

助动词+动宾：要热牛奶=打算热牛奶

动词+定中： 要热牛奶=要的是热的牛奶

.3.组合层次不同：

A.咬死 猎人的 狗

└────┘└┘

└─┘└───┘

B.2009年 初 到兰大。

└─┘└────┘

└────┘└─┘

C.安排 好 工作。

└───┘└─┘

└─┘└───┘

D.新 职工 宿舍

└───┘└─┘

└┘└────┘

E. 对 校长 的意见

└┘└────┘

└───┘└─┘

没有戴好帽子的孩子（04南开）

└─────┘└┘定中

└┘└───┘状中

└┘└─┘动宾

└┘└┘中补

(这些孩子都没把帽子戴好)

没有戴好帽子的孩子

└─────┘└┘定中

└┘└───┘状中

└┘└─┘动宾

└┘└┘定中

（孩子戴的帽子质量不好）

F.“同意卖了”这个结构也有歧义，这是为“了”在表去除义的动词后面可以表“掉”的意思，作结果补语，所以有两种切分：

同意 卖了 同意卖 了

┗━┛┗━┛ ┗━━┛┗━┛

3．语义歧义

1．语义关系不同造成的歧义： 连厂长都不认识。 （施受关系的歧义） 开刀的是他的父亲。 （施受关系的歧义）

鸡不吃了 （施受关系的歧义）

教授的父亲。 （领属关系与同位关系） 小猫的盘子。 （领属关系与非领属性定中关系）

2．语义指向不同造成的歧义

武汉大学2008年的考题（10分）：这道题如果不从语义指向入手大概就是零分。

饭吃完了

饭吃光了

“饭吃光了”中的“光”指向“饭”，这是无疑问的；“饭吃完了”是有歧义的，一般指向“吃”表达行为动作的终结。但是，“吃完”中的“完”并不一定是指向动词“吃”的，也可以指向受事主语。

有的用层次分析法分离不出歧义：

A. 我 在屋顶上发现了他。

└┘└──────┘

└──┘└──┘

└┘└┘

B.我在火车上 写字

└──┘└─┘ 老张有个女儿，很骄傲。 （指向“老张”还是“女儿”） 砍坏了。 （指向受事还是工具）

4．语境（篇章）歧义

有时会有一个以上参照点，这时就会有歧义。说话人可以以自己为参照点，也可以选取一个参照点，这两个参照点都是合法的，这样就会造成歧义或者两个字面意义相反的短语指示同一个位置：

楼前面，楼后面

楼上

天花板上，天花板下

(1)通常以正门为前，但如果说话人也可以自己为参照点，“楼前面”和“楼后面”就有歧义，“楼前面”跟“楼后面”可以指同一个方位。

(2)如果以“楼”为参照点，“楼上”指的是楼顶，如果以说话人自己为参照点，“楼上”指的是比自己高的楼层（也可以是楼顶）。

(3)以天花板为参照点就是“天花板下”，以人自己为参照点就是“天花板上”。

时间与空间位移参照点：

前一站 = 后一站

从时间参照点来看，已经过去了一站是“前一站”，这是因为中国人把时间隐喻为河流，河流的流向为前方，“前天”、“前年”都是已经过去了；从位移参照点来看，即将到达的一站是“前一站”，这是以个人位移方向为参照，位移的方向为前方，那么“前一站”是即将到达的一站。这样“前一站”就有歧义。

这也就是说我们前面提到的变化状态问题，“有”、“承担”、“病”这些动词表达的是“无”、“有”这两个状态所构成过程的终点，这个终点又是另一个过程的开始，也就是说，这些动词“了1”与“着”实际上是属于两个不同的过程。从语义上讲这就跟预设有关系，与背景意义有关系。有时候这种变化与语境有关系，比如下面对话中的“吃了”有“开始”与“完成”的歧义：

甲：吃了没？

乙：吃了。

有些被动句也是如此： 位臵给他占了→ 位臵为他占了（主动）

位臵被他占了（被动）

人们都希望自己或自己一方获益，“他”可以属于自己一方也可以属于与自己无关的一方，如果第三人称所指代的是自己一方，说话人对事件的判断是肯定

性的，这个句子就是主动的；如果视为其他一方句子就是被动的。如果我们在上下文中加上表达非可控性和非意愿性的话语就可以使句子表被动且无歧义： 坏了，位臵给他占了。 （非意愿，被动）

（非可控，被动）

，位臵给他占了。 （非意愿，主动）

他白去了一次。

他白吃了一顿。

5．分化歧义的方法

词汇语义歧义指出多义即可。

语法学中分化歧义的方法不允许改变形式，就是不许用加成分减成分的办法。

1.用于分化歧义的形式分析方法是层次分析和变换。

我在屋顶上发现了他。

→ 我在屋顶上，我发现了他。

→ 我发现了他，他在屋顶上。

我在火车上写字。

→ 我写字，字在火车上。

→ 我在火车上，我在写字。

A、B两个结构变换后可以看出，状语“在”+NPL（L是location，处所）（“在屋顶上”、“在火车上”）变换后有两种情况，一个是陈述原句式中的主语，一个是陈述原句式中的宾语。

2.语义分析方法就是直接指出有两种意义，一般要用特定的理论和术语，如格关系、语义指向等等。

3.第三种办法就是加上下文——篇章的办法。

第二十讲 标记论（二）——反义词

1.对立与不对称

语义研究有个特点，就是无法分离出实体，所谓分离出实体如自由语素可以单说这样的情况，所以采取对立、对比的办法来观察、分析、证明意义的存在及不同之处。标记论关于反义词的研究也是这样一种办法。

叶尔姆斯列夫（L.Hjelmsev）运用特鲁别茨科依成比例对立关系的方法分析词的语义成分：

D1= boy/girl = man/woman = bull/cow

D2=boy/man= girl/woman

D3=boy/bull=girl/cow

这个比较法有横、纵两个方向，纵向是为了概括出区别性语义特征，横向是为了证明区别性语义特征存在的普遍性，如：

D1，male/female：

boy man bull

girl woman cow

这个设计很巧妙，D1组中横向中的元素到了D2、D3组中成了纵向比较元素：

D2，youg/adul：

boy girl

man woman

在D1中已经证明了，boy 与man都具有[+male]这个特征，girl和woman都具有[+female]这个特征，那么比较概括出的就是其他语义特征。

D3， human/animal：

boy girl

bull cow

在D1中已经证明了，boy 与bull都具有[+male]这个特征，girl和cow都具有[+female]这个特征，那么比较概括出的就是其他语义特征。

亲属词和颜色词是早期词汇语义研究中用得最多的，颜色词用于文化和认知研究，亲属词用于语义特征和语义关系研究。美国人类学家朗斯伯里

（F.G.Lounsbury）和古登诺夫（W.H.goodenough）的研究就是基于印第安语亲属词的。

这种分析目的是求异，但求异的基础是有相同之处。如果区别太大，求异没有意义或者说不需要特别去研究一种方法。标记论对反义词的分析也是这样，是在相同的基础上求异，在比较中观察不容易区分或者不容易注意到的不同之处。不管方法多么复杂，其基本出发点和目的都是简单的，具有共性的，万变不离其宗。

不同的方法能观察到现象、能分析的问题、达到的目的不同。我的理解，义素分析法一般用于理性意义（概念意义）分析，标记论分析反义词所分析出的是附加意义导致的用法上的不同，也就是说，反义词在概念意义上是对称的，那些不对称的用法反映出的是附加意义的不同，而且在这些地方凸显的是附加意义，一般情况为，概念意义是对称的，附加意义不对称。反义词的附加意义在于人们对反义词中的一方给予的主观倾向不同。沈家煊先生在解释反义词的不对称时用了逻辑、认知、评价、常规四个方面，逻辑上的肯定项与否定项这属于理性意义（概念意义）的对立，在认知、评价、常规三个方面人对反义词双方的主观倾向不同，这种主观倾向导致用法上的差异。

2．认知与常规

沈家煊先生所说的认知指的是受到注意，这种主观上受到注意我在自己的研究中将之称为“主观意识性”，沈家煊先生认为认知上的肯定项是无标记项，也就是更为受到注意的，在认知上更为容易处理，可以看作是心理上的一个“缺省值”（也就是默认值）（default value），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就以这个值为准。比如：

A B

好不好？ *坏不坏？

漂亮不漂亮 *难看不难看

高不高 *矮不矮

高不高 *低不低

这个现象跟我们以前说过的现象可以联系起来，如果前面已经有话提到有标

记项，那么B组就可以说，比如已经有人说某个人个子矮，别人不相信，就问其他人：“矮不矮”。挂一幅画、标语，怕挂低了，就问别人：“低不低？”反过来说，无标记项没有特别的预设、特别的条件、特别的情况下的选择。

“好/坏”、“高/低”之类反义词的对立属于特鲁别茨科依所说的级差对立，相对而言、程度不同。这样的反义词无标记项能够包含有标记项的原因是彼此之间存在肯定与否定的对立，而肯定与否定之间的关联是无法分离的、也是不需要特别指出的。

特鲁别茨科依所说的缺值对立在词汇中也有所体现。所谓缺值对立指的是，A和B两个音位的区别在于A有某个特征而B没有，比如/b/-/p/的对立在于/b/有[声带发声]（浊）的特征而/p/没有。缺值对立的缺省现象体现在词汇上如有些无标记项连形式都没有，语言中不存在：

左撇子 * 右撇子

独臂英雄 * 双臂英雄

非卖品 * 卖品

非婚生子女 * 婚生子女

不冻港 * 冻港

无影灯 * 有影灯

沈家煊先生将上述现象用符合常规来解释，认为符合常规的是认知上的缺省值，不需要说出来，只有违反常规的才须特意表示出来。我以为这可以用新信息、旧信息来分析，我们的表达要给对方提供足量的信息，否则就没有价值。

在句子层面的表达中这种缺省现象也存在，有些缺省的情况不需要说出来，一旦说了就会导致调整预设，形成倒推的效果：

张教授读了不少书 我原来以为张教授没读多少书

张教授读了些书 我原来以为张教授没读多少书

张教授很读了些书

张教授真是博览群书

一般认为教授都是读了很多书的，这个不需要说，说了反而产生一个引起人不快的预设。如果这个话用来说学生那就没问题，因为学生正在学习阶段：

小李读了不少书

所谓的缺省实际上就是旧信息，只不过这种旧信息以常识、常规的形式存在。有学者（钱乃荣）认为汉语句子的表达要具有“新闻性”，也就是要有新信息。之所以如此才有人对“他嫂子是女人”的合法性提出疑问（北大中文论坛的一个帖子）：

李伯元《官场现形记》第五回写道“荷包”和“三荷包”纠打在一起，“荷包”一松手，“三荷包”就径直顶在了他嫂子的肚子上，下文接着写道：“他嫂子是女人，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他嫂子是女人”单独的一句话一般视为是病句，但是在这里却有着不一般的作用，请大家各抒己见，讨论一下。

“他嫂子是女人”从字面上看应是个缺省情况，不应当说的，上面我们说了说这样的话要修改预设，但也不全是如此，也可以表强调，强调这个词的内涵意义，在这里“女人”不是用来讲性别而是讲女性的内涵意义，身体比较弱。

3．评价与常规

沈家煊先生认为评价就是褒贬义，我在自己的研究中称之为“主观态度”，人对事物的主观态度就是基于评价的。褒义与贬义也是肯定与否定的对立，我在自己的研究中将之区分为肯定性主观态度和否定性主观态度。我觉得褒贬义是很极端的情况，有些否定性还不到褒贬的程度。

一般倾向于好的方面而回避坏的方面，Boucher & Osgood通过心理实验证明了这一点并称之为“乐观假说”，所以一般选择好的一面来问：

这个人好不好？ *这个人坏不坏？

这个人聪明不聪明？ *这个人笨不笨？

很多词与评价是一种比较松散的关联关系，并不是固定的、稳定的语义成分。比如我们以前说过一个例子，“这”和“那”：

张老师那人!

因为我们一般觉得好的东西应该离自己近一些，不好的东西应该离自己远一些，所以“那”就与否定性、贬义有关联。比如：

这么好的事情！ （感叹，没有怀疑）

那么好的事情！ （感叹，有怀疑，不相信）

或者与否定性的表达相关联：

那么好的人你还看不上！ （不满）

这么好的人你还看不上！ （也可以表达不满）

但是表肯定性态度的时候一般不用“那么”，用了很难说是语法错误但有些别扭：

这么精彩的球赛！看得真过瘾！

？那么精彩的球赛！看得真过瘾！

这也就是说，“这么”是无标记项，可以用于褒义也可以用于贬义，“那么”是有标记项，与贬义、否定性态度是无标记关联关系。

如“那”这样的情况还有“冷”、“小”、“下”等等，这些词多用于贬义、否定性态度，比如：

冷冷地说：“我讨厌你这个人！” ？冷冷地说：“我喜欢你这个人！” 小子 *大子

下流 *上流

沈家煊先生认为对评价的倾向性也存在常规问题。

4.主观量——“就”与“才”

对事物的评价有个标准，我们所说“常规”指的是有一个稳定的、不受语用环境影响的标准。如果这个环境发生因主观预期发生变化就会出现同一个数值既表达“多/少”正反义的情况，这种因主观预期发生变化的情况我们称之为“主观量”，“就”和“才”是主观量的标记：

他吃了两碗就不吃了。（嫌他吃得少了）

他吃了两碗才不吃了。（嫌他吃得多了）

5.语义与语用的不平衡

从以上分析看，反义词的不对称现象主要出在认知和评价上，出在一些附加意义和语用上。概念意义的对称是我们建立反义关系的基础，在此基础上我们要发现一些不同之处。我的理解这种研究对于深入挖掘意义和解释用法都有价

值。

第二十一讲 词义的比较与分析

1．词义分析和语义场（词群）

词义的分析有两个角度，一种是在聚合类中对词义进行对比分析，抽象出区别性特征；另一种是运用组合关系来分析和描写词义。

词汇语义的语义特征分析又借鉴自音位的区别性特征。最早把音位学的思想用到词汇的语义特征（义素、语义成分）分析中的是哥本哈根学派的叶尔姆斯列夫（L.Hjelmsev）和布拉格学派的雅各布逊（R.Jokobson）。美国的语义特征（义素）分析是独立发展的，由人类学家朗斯伯里（F.G.Lounsbury）和古登诺夫（W.H.goodenough）提出。

叶尔姆斯列夫（L.Hjelmsev）运用特鲁别茨科依成比例对立关系的方法分析词的语义成分：

D1= boy/girl = man/woman = bull/cow

D2=boy/man= girl/woman

D3=boy/bull=girl/cow

在D1中已经证明了，boy 与bull都具有[+male]这个特征，girl和cow都具有[+female]这个特征，那么比较概括出的就是其他语义特征。

语义特征（义素、语义成分）分析法的初衷是像音位分析那样，找到一整套最小的语义特征（义素、语义成分），但事实证明这一目标无法实现。用来描写词义的仍然是语言中的词，这些词本身的意义也需要描写，从理论上讲，有循环论证之嫌疑。不过，用语言中的词来描写、表达词义并不是没有使用价值，比如我们用一套比较简单的词来描写比较复杂的词。

还有一种是运用组合关系分析词义，组合分析与聚合对比相结合，符淮青先生（《词义的描写与分析》，语文出版社1996）就是这样，符淮青先生称之为“用扩展性词语表述词义”。符淮青先生扩展性词语表述词义方法先为每一类词（动词、名词、形容词等等）建立释义模式，然后以这个释义模式去释义。

黄廖本《现代汉语》关于语义场的定义：“语义场就是通过不同词之间的对

比，根据它们词义的共同特点或关系划分出来的类。”符淮青先生将语义场成为“词群”。在有些语言学概论中，语义场叫作“义聚”。词类是聚合关系，以根据词的语法功能建立的聚合关系；语义场（词群）也是聚合关系，是根据语义性质建立的聚合关系、作出的分类。

符淮青先生《词义的描写与分析》把语义场（词群）分为：

1.同义近义词群。

2.层次关系词群：

层次关系词群又分为：

1）上下位关系词群：

就是大类与小类的关系，语义内涵少、外延大的词是上位词，语义内涵多，外延小的词是下位词。

2）整体部分关系词群：如人与人体的各个部分。

领属范畴反映的就是整体与部分关系：肚子疼的，帽子歪歪戴的，

3）等级关系词群：

符淮青先生《词义的描写与分析》认为指的是社会中的等级。我认为这只是一个特定的顺序——社会中的等级顺序。贾彦德先生称之为顺序义场，马庆株先生将之称为顺序义。马庆株先生关于顺序义对汉语句法影响：

都大学生了，都研究生了。

都十八岁了，都三十岁了。

4）亲属关系词群。

层次关系关系词群中同位词的关系有并列关系、同义近义关系、反义关系。

反义关系的词——反义词，语义上也在一个语义场（域）中，从概念意义来看只有程度上不同，处于一个域的两端， 比如“大—小”、“长—短”、“高—矮”、“深—浅”，在意义（概念意义、理性意义）上是对称的。意义上对称却有语法上的不对称。我的理解，这其中存在意义上对称本应有语法行为上的对称这样一个假设，以此对称建立比较关系以发现其不对称之处，揭示用法上的不同。赵元任先生发现有大无小的现象（《汉语口语语法》第194页），比如：

大亮，大吼，大叫，大闹，大哭。

* 小亮，小吼，小叫，小闹，小哭。

3.非层次关系词群。

4.综合词群。

从认知语言学的观点看，语义场就是共同构成一个反映某个方面意义的词的集合，这个“某个方面”在认知语言学中叫作“域”（domain），域（domain）一般是一个方面意义内涵的揭示，比如时间域、空间域，等等。有些词汇或词组是反义词的组合，这些组合就表达整个域（范围），比如“好坏”、“反正”、“高低”、“长短”、“粗细”，等等。这个“某个方面”不是很好确定，可以是很抽象的，也可以是具体的，比如“河流”、“大学”等具体的概念也可以构成一个语义场（域）。黄廖本《现代汉语》提到语义场是有不同层次，这个层次指的是抽象与具体的层次，比如书中谈到“人”与“男人，女人”是两个层次。关于男人、女人也有单独的语义场，这样分下去，语义场（域）与百科知识的边界就越来越模糊。于是，词汇语义学家就主要讨论语义场的抽象性质，这样看起来像语言学，

语义场这个概念虽然“名气”很大，但语义场缺乏操作办法，对之研究并不多。

★分析下列语言片段的句法特点，并归纳其中“第一”的义项（北大09年）： 第一中学 第一夫人 第一时间 第一速度

第一反应 第一追求 第一世界 第一产业

序数，顺序，空间，时间。

★食品——食物

食品=用于交换的+食物

★分析“细”与“粗”在哪些义项上能形成反义词。（2002年北语研究生试卷） 在物体的尺寸、心理和态度的水平、程度义等方面可以形成反义词：

1.空间尺寸大，“树很粗”；

2.心理和态度的水平，“心太粗”、“态度粗野”；

3.水平低，“活干得太粗”，“粗看两眼”。

在数量义上不能构成反义词：财大气粗。

2．表名物的词意义的分析

名词的释义和区别绝大多数是归类、限定型，即运用逻辑学的属加种差的办法：性质和特征+较大外延的词。

★典型—榜样

“典型”“榜样”都带有具有代表性的人或事件的意思，“典型”可以是名词，如：所有案件中，这是个典型。也是区别词，表示有代表性的人或物的属性，有区别与一般事物的作用；可直接修饰名词，作定语：典型案例。

“榜样” 作为仿效的人或事例，是名词，可受形容词修饰：好榜样；可作宾语：做个榜样让大家看看。

简单地说，榜样=作为仿效的+典型

★（08武大）辨析下列同义词：人员—人。

人员=专业的+人

3．表动作行为的词意义的分析

动词有主语、宾语、状语、补语、连谓、兼语等相关的结构和成分，建立一个框架把词义用句法形式表达来了出来，这个释义模式将与动词所关联的各种因素联系起来，包括了组合功能分布和语义分布两个方面的因素。

语法功能是语义的前提，因为语义需要一定的成分体现出来，没有这个成分就无从体现语义内容。两个词，一个词有这个相关的语法成分，那么就会有相应的语义内容，如果另一个词没有这个语法成分，也就没有相应的语义内容，自然在词义上有明显的差别，所以语法功能的区别是第一步。

★藏—躲藏

都是动词。“藏”是单纯词，后带宾语，构成动宾式的复合词，如：藏书、藏巧露拙、藏拙等；是及物动词，可带宾语，如：藏东西|他在门后藏了一只机器猫。“躲藏”是联合式的复合词，其后不带宾语，是不及物动词。他躲藏在门后。

有这样一种功能上的区别，意义区别自然也就很明显了。“藏”是施事藏另外的人或东西，“躲藏”是藏施事自己。

下面这组词在语法功能上的区别就更细致一些：

★近义词辨析 （北师大2008年）

参加 参与

从上面的分析来看，“参加”只能带体词性宾语，“参与”能带谓词性宾语，也能带体词性宾语。“参加”的意思为“加入团体”、“加入活动”，“参与”的意思为“介入某种事务”。

参加：

（）我十四岁离家外出求学，二十岁参加工作，打解放前到解放后，一直搞铁路设计。（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

（）周司令员给栗晚成来了一封电报，教他十万火急到兰州去参加军事会议。（剧本库）

（）他是在一九三五年参加了红军，推算起来，他才八岁！（剧本库）

（）于是她参加了高考，考出了六百多分的好成绩。（方方《理想》） 参与：

（）主谋和主凶抓起来，但究竟老钱都受过哪些整，究竟谁参与打死老钱的，没处再去问了。（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

（）有的是他参与酿造的，有的是经他品尝评定的，茅台包装的定型化他也参加了一定的意见。（邓友梅《话说陶然亭》）

（）他并未参与武昌起义的筹划。（鲁迅《阿Q正传》）

（）我在北京，自然没有参与七舅舅的丧事。（刘心武《七舅舅》）

（）可他们楞拍在我身上这事，说是九点钟以后的事，我怎么可能参与？（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

如果语法功能相同，然后要分析的才是语义上的区别：

★挑，选，拣

这三个词首先可以从能不能带“从„„中/里”、“在/从„„上”区分开，带不同的方位词不导致语法功能的不同，造成的是语义上的不同。“拣”不能带“从„„中/里”做状语，只能带“在/从„„上”做状语；“挑”、“选”都可以带“从„„中/里”做状语，而不能带“在/从„„上”做状语。这两个方位词就指示出了意义上的区别。

然后，“挑”、“选”都可以都可以“从„„中/里”做状语，也都可以带宾语，但所带宾语的语义范围不同，这样就找出了语义上的差别：

1.“选”一般带表达抽象事物的名词做宾语，如“选人大代表”；“挑”一般带表达具体事物的名词做宾语。

2. “挑”的宾语是施事所希望得到的，剩余的其他部分是不要的，“选”没有这个意思，是找出更好的。这是把宾语与介词短语的宾语作语义上的比较。

★鼓励，激励

★词辨析同义词 （北师大2007年对外汉语考研试题）

1.溃烂――糜烂 2.抛弃――丢弃

★根据命名归纳“打”的义项，并回答问题。

（1）不要使劲打门。受事，撞击。

（2）我把杯子打了。受事,，撞击。

（3）打家具。 结果，制造。

（4）打卤。 结果，制造。

（5）打毛衣。 结果，制造。

（6）打信号。 结果，发出。

（7）打草稿。 结果，制造的引申意义。

（8）打哈欠。 结果，发出。

（9）打比方。 方式，用，以；结果，制造。

（10）打成右派。 结果，制造的引申意义。

（11）打手势。 方式，用，以；结果，发出。

（12）打把刀。 结果，制造。

（13）打电话。 工具，用。

（14）打她主意。 对象，对„„有„„。

（15）打官腔。 方式，用，以。

动词词义的描写所采用的办法是以一个比较普通、常见的词+修饰成分意义上的差别：

捏：用拇指和别的手指 夹

搔：用指甲 挠

这样的释义可以从语言材料中归纳出来，也可以用实际语料来检测。比如用“指头/钳子捏”可以说，“钳子”与“指头”相似；用“用指甲捏”就不能说。

★假如“下课”是一个词，解释下列各句中它的意思，分析词义的决定因素。 12分（2008年北师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基础试题）

a.老师，作业做完了，可以下课了吗？

b.今天的晚报有两篇相同的文章，编辑该下课了。

c.现在出了紫光输入法这么好的软件，微软技术该下课了

符先生没有讲这个方法的理论来源，但这个方法跟认知语言学中的理想认知模型的思想一致，跟Fillmore的框架语义学方式很相似。

3．形容词的释义模式

关于形容词符淮青先生提出了三种模式：

（1）（适用对象）+性状的说明描写

明亮： 光线 充足。

滑稽： （言语动作）引人发笑。

（2）形容„„：

势利：形容看财产、地位分别对待人的恶劣表现。

悠扬：形容声音时高时低而和谐。

（3）„„的：

常任：长期担任的。

专门：专从事某一项事的。

这三种释义方式虽然形式不同，共同之处都是“适用对象+性状”，大家可能对性状注意得多一些，适用对象也是很重要的。

形容词也有限定成分，也可以通过组合关系来确定意义上的区别，

★词语辨析：高兴/快乐（北大2003年对外汉语学院考研试题）。

弟弟考上大学了，他很高兴/*快乐。

为他高兴/*快乐

他很高兴/*快乐上兰大。

在兰大他很快乐/*很高兴。

结论：

高兴：为（自己或别人的）某事而心情愉悦。

快乐：心情愉悦。

适用对象的例子如：

★词语辨析：美满/圆满（北大2003年对外汉语学院考研试题）。

美满：（生活、婚姻的状态）美好。如，婚姻美满。

圆满：过程完整、美好。如，圆满结束，结局圆满，功德圆满。

把“圆满”用在“生活”、“婚姻”上则会出问题，“生活圆满”是没日子可过了，“婚姻圆满”是离婚了。

★北大2003年对外汉语试题：

词语辨析：以至—以致。

以至：

（1）突然，一切都静止了、模糊了，以至消失了。（曹禺《日出》）

（2）今天这一天我受的罪过你都看见了，这样子以後不是一天，是整月，整年地，以至到我死，才算完。（曹禺《雷雨》）

以致：

（）难道“文革”中的作恶者却能活得若无其事，没有复苏的良知折磨他们?我们民族的神经竟然这样强硬，以致使我感到阵阵冰冷。（冯骥才《一百个人的十年》）

（）于参议僵笑着，以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邓友梅《我们的军长》） （）杨高看时汗水流得满脸，以致湿透了衣衫。（方方《埋伏》）

“以至”和“以致”都表达达到某种状态，“以致”表达因果关系，“以至”不表达因果关系。

2、“语言中真正意义上的同义词并不多”，用语言学原理从语用角度举例说明。6分（2008年北师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基础试题）

第十讲 歧义

1．词汇歧义与多义

分析词的语法功能首先要看词汇意义，词汇意义不同要看成不同的词，这就是语言单位的同一性问题，就是说形式相同的两个语言单位是不是同一个语素或词，如果认定为同一个语素。

A.把：一把刀，一把米（量词）；把书拿走（介词）。

白：白纸，白卷（形容词）；白吃白喝（副词）。

吃：吃饭，吃亏，吃耳光，吃败仗，吃水。

B.花：花草（名词），花钱（动词）。

词汇歧义指词的多义性造成的歧义。 他走了一个小时。（步行/离开） 车上的人多半儿是北京大学的学生。（大部分/可能） 小店关门了。（休息/倒闭）

抽象意义的歧义： 他在309教室上课。（时间兼空间/空间）

组合式述补结构分为状态补语和可能补语，划分标准，这个划分标准是意义，所以会有歧义，但否定形式不同，故而否定形式没有歧义：

写得好，跑得快，洗得干净

在这里，“得”有歧义，一是表可能、许可的意思，一是无词汇意义的结构助词“得”。

2．结构歧义

1．词与短语同形： 他要炒鸡蛋。

2．结构关系不同：

兼类，有的形容词有动词的用法，这是词类性质造成的歧义：

热稀饭：动词与形容词兼类，动宾/定中歧义。

进口汽油：区别词与动词的兼类，动宾/定中歧义。

又如： 他要热牛奶。

在这个例子中，“要”有动词与助动词的歧义，“热牛奶”有动宾与定中的歧义：

助动词+动宾：要热牛奶=打算热牛奶

动词+定中： 要热牛奶=要的是热的牛奶

.3.组合层次不同：

A.咬死 猎人的 狗

└────┘└┘

└─┘└───┘

B.2009年 初 到兰大。

└─┘└────┘

└────┘└─┘

C.安排 好 工作。

└───┘└─┘

└─┘└───┘

D.新 职工 宿舍

└───┘└─┘

└┘└────┘

E. 对 校长 的意见

└┘└────┘

└───┘└─┘

F.“同意卖了”这个结构也有歧义，这是为“了”在表去除义的动词后面可以表“掉”的意思，作结果补语，所以有两种切分：

同意 卖了 同意卖 了

┗━┛┗━┛ ┗━━┛┗━┛

3．语义歧义

1．语义关系不同造成的歧义： 连厂长都不认识。 （施受关系的歧义） 开刀的是他的父亲。 （施受关系的歧义） 鸡不吃了 （施受关系的歧义）

教授的父亲。 （领属关系与同位关系） 小猫的盘子。 （领属关系与非领属性定中关系）

2．语义指向不同造成的歧义

武汉大学2008年的考题（10分）：这道题如果不从语义指向入手大概就是零分。

饭吃完了

饭吃光了

“饭吃光了”中的“光”指向“饭”，这是无疑问的；“饭吃完了”是有歧义的，一般指向“吃”表达行为动作的终结。但是，“吃完”中的“完”并不一定是指向动词“吃”的，也可以指向受事主语。

有的用层次分析法分离不出歧义：

A. 我 在屋顶上发现了他。

└┘└──────┘

└──┘└──┘

└┘└┘

B.我在火车上 写字

└──┘└─┘ 老张有个女儿，很骄傲。 （指向“老张”还是“女儿”）

砍坏了。 （指向受事还是工具）

4．语境（篇章）歧义

有时会有一个以上参照点，这时就会有歧义。说话人可以以自己为参照点，也可以选取一个参照点，这两个参照点都是合法的，这样就会造成歧义或者两个字面意义相反的短语指示同一个位置：

楼前面，楼后面

楼上

天花板上，天花板下

(1)通常以正门为前，但如果说话人也可以自己为参照点，“楼前面”和“楼后面”就有歧义，“楼前面”跟“楼后面”可以指同一个方位。

(2)如果以“楼”为参照点，“楼上”指的是楼顶，如果以说话人自己为参照点，“楼上”指的是比自己高的楼层（也可以是楼顶）。

(3)以天花板为参照点就是“天花板下”，以人自己为参照点就是“天花板上”。

时间与空间位移参照点：

前一站 = 后一站

从时间参照点来看，已经过去了一站是“前一站”，这是因为中国人把时间隐喻为河流，河流的流向为前方，“前天”、“前年”都是已经过去了；从位移参照点来看，即将到达的一站是“前一站”，这是以个人位移方向为参照，位移的方向为前方，那么“前一站”是即将到达的一站。这样“前一站”就有歧义。

这也就是说我们前面提到的变化状态问题，“有”、“承担”、“病”这些动词表达的是“无”、“有”这两个状态所构成过程的终点，这个终点又是另一个过程的开始，也就是说，这些动词“了1”与“着”实际上是属于两个不同的过程。从语义上讲这就跟预设有关系，与背景意义有关系。有时候这种变化与语境有关系，比如下面对话中的“吃了”有“开始”与“完成”的歧义：

甲：吃了没？

乙：吃了。

有些被动句也是如此： 位臵给他占了→ 位臵为他占了（主动）

位臵被他占了（被动）

人们都希望自己或自己一方获益，“他”可以属于自己一方也可以属于与自己无关的一方，如果第三人称所指代的是自己一方，说话人对事件的判断是肯定性的，这个句子就是主动的；如果视为其他一方句子就是被动的。如果我们在上下文中加上表达非可控性和非意愿性的话语就可以使句子表被动且无歧义： 坏了，位臵给他占了。 （非意愿，被动）

（非可控，被动）

，位臵给他占了。 （非意愿，主动）

他白去了一次。

他白吃了一顿。

5．分化歧义的方法

词汇语义歧义指出多义即可。

语法学中分化歧义的方法不允许改变形式，就是不许用加成分减成分的办法。

1.用于分化歧义的形式分析方法是层次分析和变换。

我在屋顶上发现了他。

→ 我在屋顶上，我发现了他。

→ 我发现了他，他在屋顶上。

我在火车上写字。

→ 我写字，字在火车上。

→ 我在火车上，我在写字。

A、B两个结构变换后可以看出，状语“在”+NPL（L是location，处所）（“在屋顶上”、“在火车上”）变换后有两种情况，一个是陈述原句式中的主语，一个是陈述原句式中的宾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