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建设用地扩张的区域差异及其影响因素
中国科学 D 辑: 地球科学
《中国科学》杂志社2007年 第37卷 第9期: 1235~1241
http://www.scichina.com SCIENCE IN CHINA PRESS
中国建设用地扩张的区域差异及其影响因素
黄季焜
①②*
朱莉芬
③①
邓祥征
①②
(① 中国科学院农业政策研究中心, 北京 100101; ② 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 北京 100101;
③ 重庆工商大学长江上游经济研究中心, 重庆400067)
摘要 利用中国科学院提供的土地利用数据和作者收集的社会经济数据, 分析了20世纪80年代末到2000年期间, 中国建设用地在不同区域扩展的变动趋势和差异, 在此基础上建立了计量经济模型, 定量分析了1996~2000年间不同区域建设用地扩展的主要影响因素. 结果显示, 1989~2000年间, 虽然全国建设用地总体扩张速度加快了, 但其变化趋势在区域间存在明显的差异, 具体表现为东部地区有所减缓, 而中西部地区明显加速. 计量经济模型估计结果表明, 东部地区建设用地增速减缓主要是因为经济增长并没有引起人均建设用地的扩张, 建设用地已经向集约利用的方向发展; 而中西部地区建设用地增长加速主要是因为随着经济增长, 建设用地向平面扩张更快, 这可能同当地政策及当地相对便宜的地价有关. 因此, 经济增长带来的建设用地扩张和耕地减少可能在中西部地区会面临更严峻的挑战.
关键词 建设用地 土地利用 区域差异 影响因素 中国
建设用地扩张越来越成为中国土地利用的热点问题. 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 决定了中国今后和未来都必须面对建设用地扩张与耕地保护这一日趋尖锐的矛盾. 过去的许多研究表明, 由于城镇周边多为土壤肥沃、生产力较高的耕地, 城镇扩张必然要导致优质耕地的损失, 从而影响到国家的粮食安全[1~3]. 因此, 建设用地尤其是城镇用地扩张已经成为当前政府部门和学术界日益关注的焦点问题[4,5].
建设用地扩张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改革开放以来, 随着工业化、城市化进程加快和人口的持续增长, 中国土地利用的演变特别是建设用地的利用演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经济发展的要求, 是经济高速发展和产业结构调整的必然结果[6]. 工业化、城市化过程必然引起生产要素从农业部门向非农
业部门转移, 当然也包括农地的转移[7]. 未来, 随着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和工业化、城市化进程的提速, 建设占用耕地的趋势还将继续.
虽然经济增长是建设用地扩张的主要因素, 但在经济增长对建设用地影响程度的认识上仍存在较大差异. 例如, 谈明洪等[8]分析了人口、经济增长和城市环境改善对城市用地扩张的影响, 认为经济增长是最重要、最根本的驱动因素. 一项对20世纪90年代中国145个城市的研究结果表明[3], 职工工资的增长最能解释城市建设用地扩张的区域差异. 陈利根等[6]以马鞍山市为例采用计量经济模型估计, 得出人均GDP 对城镇建设用地规模有正影响, 弹性系数为0.26, 这意味着如果人均GDP 以年均8%的速度增长, 建设用地在20年左右将扩大一倍. 朱莉芬[9]对中
收稿日期: 2006-12-21; 接受日期: 2007-06-13
中国科学院知识创新工程项目(批准号: KSCX2-YW-N-039, CXTD-Z 2005-1)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优势群体项目(批准号: 70021001)资助 * E-mail: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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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东部地区14个省份的研究也得出经济增长对建设用地有显著的正影响, 但其影响的弹性系数仅约为0.002.
过去研究结果存在较大差异可能同以下几方面的因素有关. 首先, 不同研究分析的地区不同, 其中大部分是研究个别地区的城市扩展[6], 或以大中城市为主[3], 或以经济发展较快的东部地区为主[9], 或选择西部欠发达地区进行研究[10]. 其次, 不同研究界定的建设用地范围也不尽相同, 一些研究中的城镇地区仅仅包括市区而不含市辖县[3], 而另一些研究界定的城镇地区包括了市辖县的范围[9]. 另外, 除了考虑到研究范围本身存在空间上的差异外, 这些研究结论与其分析考察的时期不同也有很大关系, 如, 有的研究关注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建设用地的变化, 有的则研究整个90年代或90年代中期到2000年时空差异必然会影响到分析结论的差异.
过去的相关研究多以描述性分析为主, 同时考虑不同时期和不同地区的全国大范围区域的定量分析少有报道, 要更好地分析经济发展与建设用地的关系, 以及了解整个中国建设用地扩张变化的区域差异, 需要在更大范围来进行研究. 因此, 本文的研究目的是分析建设用地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扩张的变动趋势和差异, 并探讨经济增长等因素对不同区域建设用地扩张的影响, 以期为国家相关部门制定建设用地规划政策提供合理的实证依据.
[3]
[9][8]
的市区. 为了控制不同地区县(市) 范围大小和人口不同对分析结果造成的影响, 并使不同地区有更好的可比性, 我们在实证分析中采用人均建设用地指标. GDP 和人口数据来自国家有关部门的统计. 1996年的GDP 数据来源于各个省的统计年鉴[12], 2000年的
[13]
GDP 数据来源于《中国县(市) 社会经济统计年鉴》.
人口数据来源于公安部的《中国县市人口年鉴》[14].
为了较准确地分析经济增长与建设用地之间的关系, 本研究也试图分析除经济增长外随时间变化的其他因素对建设用地的影响. 这些因素可能包括随时间而变化的对建设用地有影响的各种政策, 但由于这些变量一般难以量化, 同时它们的变化趋势与时间变化高度相关, 所以我们在研究中通过引入时间虚拟变量的办法来反映相关政策因素的作用.
本研究中的解释变量还包括各县(市) 的区位特征、平均坡度、高程和平均气温等自然因素. 各县(市) 中心到省会城市和最近港口城市的距离两个区位特征因素, 是基于1:25万地形图计算的, 原始数据源来自国家测绘局. 各县(市) 的坡度和高程信息是基于全国1:25 万比例尺的数字地面高程模型(DEM)提取的. 平均气温数据是利用中国气象局1950~2000年以来的气象观测数据, 通过空间离散处理, 将台站数据离散到1 km×1 km空间上, 然后, 利用GIS 的空间分析功能计算并汇总到各县(市) 上获得的[15].
由于西藏自治区大部分县(市) 缺失GDP 数据和20世纪80年代后期有些省缺乏分县(市) 的GDP 等数据, 因此, 在实证分析中, 我们主要对中国除西藏、香港、台湾和澳门以外的其他30个省份的建设用地扩张进行研究, 每年的有效样本县(市) 有2246个.
等不同时期建设用地扩张的情况. 这些研究范围的
1 研究数据和处理
本研究中的建设用地包括城镇用地、农村居民点、交通用地和独立工矿用地等非农建设用地. 建设用地数据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数据中心的土地利用数据库, 该数据库是基于美国陆地卫星TM/ETM空间分辨率为30×30 m的影像数据解译 的
[11]
2 建设用地扩张状况分析
总体来看, 随着经济发展, 全国建设用地年均增长不断加速. 1989年样本县(市) 的建设用地总面积为15.64×104 km2, 之后逐渐增长到1996年的16.59×104 km 2和2000年的17.31×104 km2(表1). 从增长速度来看, 1989~1996年间建设用地年均增长0.85%, 到1996~2000年间达1.07%.
从区域来看, 建设用地的扩张速度存在显著的差异. 首先, 从研究的整个时期来看, 东部地区建设用地扩张最快, 1989~2000年间年均增长1.32%, 超过全国总体水平(0.93%), 之后依次为西部地区(1.02%)和中部地区(0.48%)(表1). 其次, 虽然东部地区在
. 本文分析的数据包括3个时点: (1) 20世纪80
年代末期, 主要包括从1988~1989年的数据(为简便对于年份的表达, 简记为1989年); (2) 20世纪90年代中期, 包括1995~1996年的数据(简记为1996年); (3) 20世纪末, 包括1999~2000年的数据(简记为2000年). 在本研究中利用遥感和地理信息系统(GIS)技术, 将形态相对稳定的、图斑大小连片的建设用地加总到县(市) 级水平上, 并将县(市) 作为本研究的基本分析单位, 其中市包括县级市、地级市、省级市和直辖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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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2000年间增长最快, 但从不同时期来看, 东部地区建设用地增长速度明显下降(年均由1989~1996年间的1.49%下降到1996~2000年间的1.03%). 第三, 西部和中部地区建设用地的增长则出现了加速的现象, 尤其是西部地区, 它的年均建设用地增长在1996~2000年间超过了东部地区, 达到了2.11%(表1).
析可能的原因. 过去的研究已经表明, 经济发展是重要因素, 但区域空间差异、历史发展基础和政策变化也是造成建设用地增长区域差异的重要原因. 下面我们将重点分析经济增长以及其他因素同人均建设用地的关系.
3 人均建设用地区域差异分析
为了更好地比较不同地区以及同一地区不同时期建设用地与经济增长的关系, 我们计算了人均建设用地与人均GDP 两个指标. 根据1996年不同地区县(市) 人均GDP 情况, 我们把所有县(市) 分成4组, 每组的人均GDP 分别为: 0~2500元、2500~5000元、5000~10000元和10000元以上(见表2). 然后考察人均建设用地在1996~2000年间的变化以及它们在不同收入组的差异. 表2体现了如下几点很有意思的不同地区、不同收入组的人均建设用地变化特征.
(1) 从全国总体水平上看, 经济发展促进了人均建设用地的扩展, 但也有例外. 比如, 从不同时期上看, 随着经济发展, 人均建设用地也从1996年的151 m 2 提高到2000年的153 m2; 从同一年份不同收入的地区看, 在1996年, 当人均GDP 不到2500元时, 人均建设用地仅为115 m2, 当人均GDP 达到5000~10000元之间时, 人均建设用地平均达184 m2.
人均建设用地(m/人)
1996年(平均)
94 63 127 160 285 188 176 201 198 131 176 194 165 185 177 151 115 169 184 183
2000年(平均)
99 66 130 185 325 186 177 200 184 121 178 191 167 188 179 153 117 170 187 187
表1 1989~2000年中国建设用地的区域扩张状况
建设用地/km
西部 中部
东部
全国
1989 21212 66912 68257 156381 1996 21818 68388 75678 165885 2000 23718 70506 78846 173070 年均增长率/%
1989~1996 0.40 0.31 1.49 0.85 1996~2000 2.11 0.77 1.03 1.07 1989~2000 1.02 0.48 1.32 0.93 数据来源: 根据土地利用遥感数据整理而得. 全国共2246个样本县(市)(不包括西藏、台湾、香港和澳门). a) 西部地区包括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共1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 b) 中部地区包括山西、内蒙古、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共9个省、自治区; c) 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共1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
那么, 为什么全国建设用地增长加速, 而且在不同地区增长的差异很大, 中西部地区增长明显加速, 而东部地区增长却有所减缓?下面我们将简要地分
表2 1996~2000年间经济发展与人均建设用地的相关关系
地区 西部
人均GDP/元
a)
样本数 800
0~2500 487 2500~5000 232 5000~10000 64 >10000 17
788 中部
0~2500 332
2500~5000 331 东部 全国
5000~10000 102 >10000 23
658
0~2500 67 2500~5000 288 5000~10000 208 >10000 95
2246
0~2500 886 2500~5000 851 5000~10000 374 >10000 135
a) GDP是以2000年不变价计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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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越高, 建设用地越多, 这是许多人所预期的. 但有意思的是, 人均GDP 超过1万元的县(市), 其人均建设用地并不比人均GDP 在5000~10000元的县(市) 多. 这表明除经济增长因素以外, 还有其他重要因素(如地方的土地用途转移控制和价格等政策) 也显著地影响着建设用地的扩张.
(2) 从不同区域的总体水平上看, 非经济增长因素对人均建设用地有显著的影响. 西部地区在1996年人均建设用地为94 m2, 中部地区为188 m2, 东部地区为176 m2, 中部和东部地区几乎是西部地区的2倍; 这种差别在2000年也一样. 这种差异虽然与不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有关, 但仅仅是经济发展因素解释不了东中部之间的差异, 因为东部比中部经济发达, 而人均建设用地却相对要少一些(表2). 实际上, 比较不同地区在同一收入组的人均建设用地, 即在同样的经济发展水平下比较, 人均建设用地在不同区域存在显著差异, 也意味着非经济增长因素是解释区域差异的主要原因.
(3) 收入水平与人均建设用地之间在不同地区表现出不同的关系. 在西部地区, 收入高的县(市) 人均建设用地也高(图1), 但这种正相关现象在东部和中部地区表现得并不明显, 这意味着区域之间的政策、土地资源的稀缺程度(如地价) 和区位等自然条件在区域间的差异会显著影响建设用地的扩张程度. 经济发展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 人均建设用地开始下降, 这可能同发达地区的资源条件和地价相对较高等因素有关
.
因素分成两类, 分别是随时间变化的因素和随空间变化的因素. 其中随时间变化的因素包括经济增长和除经济增长外随时间变化的其他因素; 随空间变化的因素包括自然因素、历史基础水平和地区差异. 因此, 建立了如下计量经济模型:
人均建设用地=f (随时间变化的因素,
随空间变化的因素)
=f (经济发展水平, 随时间变化的其他因素,
自然因素, 历史基础, 地区差异)
模型中的被解释变量是人均建设用地(km2), 年份为1996年和2000年. 模型中的各个解释变量简要说明如下:
经济发展水平用每个县(市) 的人均GDP 来反映, 为尽量避免内生性问题, 本研究采用的人均GDP 是滞后1年的数据. 因为人均GDP 对人均建设用地的影响可能因不同地区而异, 所以我们设置了人均GDP 与3个地区虚变量的交叉变量.
随时间而变化的因素还包括除经济增长外的随时间变化的其他难以量化的因素(如政策变化). 在实证分析中, 我们用时间虚变量来反映, 如果是2000年的数据, 其值为1, 否则为0, 即2000年同1996年相比. 因为这些因素对建设用地的影响在不同地区可能存在差异, 为此我们设置了地区和时间年份的交叉变量(地区虚变量×2000年), 如果以上模型估计出的交叉变量的系数在不同地区的统计上存在显著差异, 表明随时间而变化的因素对不同地区建设用地的扩张有不同的影响.
自然因素包括前面提到的坡度、离最近港口和省会城市的距离、高程和平均气温等变量. 这些因素都可能对人均建设用地扩张的区域差异产生重要影响, 在本研究中主要起控制区域差异的作用.
历史基础水平用1989年的人均建设用地来体现. 用1989年而不是其他年份是因为分县(市) 的人均建设用地在1996年前没有其他年份的数据.
地区差异变量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把全国分成西、中、东3个地区, 以西部地区为对照组, 另一种
图1 经济发展与人均建设用地的关系(以2000年为例)
是在模型中加入所有县(市) 的虚变量(或叫0−1哑变量).
模型中的所有连续变量都取对数(用Ln 表示), 以上变量的具体形式见表3.
模型中变量的均值和其他概要统计见表4.
4 计量模型
根据以上人均建设用地区域差异的分析, 结合过去的许多研究结果, 我们把影响人均建设用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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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3 1996~2000年人均建设用地的决定因素模型
估计结果a)
解释变量 经济发展
Ln(西部人均GDP t −1) Ln(中部人均GDP t −1)
被解释变量: Ln (人均建设用地) 1 2
0.064 0.094 −0.001
0.097
人均建设用地/hm 基期建设用地(1989)/hm2
表4 所有变量的均值(简单平均数) 和标准差
变量
1996年 2000年
均值 标准差均值 标准差
0.151 0.169 0.1530.159 0.180 0.159
0.1650.180
西部人均GDP/元
(7.39)*** (2.87)*** 中部人均GDP/元 东部人均GDP/元 (0.13) (3.08)***
平均坡度/(°)
Ln(东部人均GDP t −1) 0.073 0.045
到最近港口城市距离/km
(7.53)*** (0.97)
到最近省会城市距离/km
区域虚变量×T 2000(对比组
高程/m
为1996年)
平均气温/℃ 0.081 0.072 西部×T
2000
2778 3064 3732 3636 3440 2598 5052 3699 6393 5692 9214 8088 2.8 2.8 2.8 2.8 631 566 631 566 195 145 195 145 743 876 743 876 12 6 12 6
2246 2246 样本数b) (7.55)*** (5.46)***
a) 报告的均值是本项研究的样本的均值; b)每年样本县(市) 数0.010 中部×T 2000 −0.029
是2246个 (0.86) (1.93)* 东部×T 2000 −0.010 −0.000
变量包括所有不随时间而变化的各种影响因素, (0.84) (0.01)
自然因素
Ln(平均坡度)
所
总体来看, (3.30)***
Ln(到最近港口距离) Ln(到最近省会距离)
0.005 −0.016
(2.67)***
-0.010
以自然因素和历史基础因素不参与计量估计过程.
计量模型估计结果显示大多数的系数在
统计上都达到了极其显著的水平, 其中历史基础变量对1996~2000年间人均建设用地有非常显著的正
表明它能够较好地控制区域间“人均建设用地”
影响, (4.51)***
Ln(高程) 平均气温 Ln(人均建设用地) 1989 地区虚变量(对比组为西部)
中部 东部
−0.006 −0.005
(2.59)*** (5.33)***
0.937
(236.75)***
基础水平的差异(见表3, 第1列). 下面, 我们重点讨论从计量估计结果得出的几点主要结论:
(1) 从总体上看, 经济发展对人均建设用地扩张
有显著影响, 但其影响程度并不象以往许多研究得到的影响那么大. 模型1和2的估计结果都表明了经济增长促进了人均建设用地的扩大, 但模型1的结果显示中部地区人均GDP 对人均建设用地的影响不显著, 模型2则表明人均GDP 在东部地区对人均建设
在这里更倾向于接受模型2的结
果, 因为模型1还有一些空间差异影响没有被完全控制住, 估计结果有偏. 根据模型2的估计结果, 西部
对人均建设用地的弹性系数为0.094,
GDP 以8%的速度增长, 经济在
0.563 0.006 不包括县市 虚变量 −0.568
包括2245个 县市虚变量 −3.104
(5.59)***
用地的影响不显著. (0.06)
县(市) 虚变量 截矩
2
地区人均GDP (5.61)*** (18.13)***
a) 括号内是t 统计量的绝对值; ***, **, *分别表示1%, 5%和10%的统计显著性水平; (t −1) 表示滞后一年; 样本数是4492, 来自2246个县(市)
Adj R 0.97 0.98 这意味着如果年人均
9年左右将翻一番, 人均建设用地将增长约9.4%, 20年左右将增长35%左右. 根据对估计系数的分解分析, 西部地区在1996~2000年间人均建设用地增长了5.69%, 其中人均GDP 增长促使人均建设用地增长了2.91%. 这与前面描述的西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随着人均GDP 增长明显增加的趋势是一致的. 这是由于经济发展(尤其是工业和服务业) 需要大量基础设施和配套的服务设施, 城镇化水平还不高, 土地利用比较粗放, 相应地促进了人均建设用地的增加. 在中部地
5 计量经济模型估计结果和分析
由于在控制地区差异时采用了2套指标(西中东三大地区和县(市) 虚变量), 我们也分别得到了计量经济模型估计的2套结果. 表3中的第1列结果是用西、中、东部来体现区域差异, 而第2列是用2245个县(市) 虚变量来控制区域差异. 由于分县(市) 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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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 经济增长对人均建设用地也有相当显著的正影响(第2列), 表明在其他条件一样的情况下, 当人均GDP 每增长1%, 人均建设用地将扩大0.097%. 根据对计量估计结果的分解分析, 中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在1996~2000年间减少了1.20%, 而经济增长影响人均建设用地的扩大高达3.77%, 表明经济增长是影响中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的决定因素, 同时也表明人均建设用地还同其他影响因素有关. 在东部地区, 估计结果显示出经济发展对人均建设用地有正影响, 但统计检验不显著(第2列), 这表明东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已经逐渐走向集约利用的道路.
(2) 随时间变化的影响因素中, 除经济发展外, 其他因素对不同区域人均建设用地的影响也不同. 这些因素包括不同时期的土地管理和价格、区域开发、财政税收、外商投资、城镇发展等政策变化. 模型2估计出的“区域虚变量×T 2000”系数结果表明, 随时间变化的以上各种因素对西部地区的建设用地有显著的正影响, 对中部地区是负影响, 而对东部地区则没有影响. 这些结果与前面描述的不同地区人均建设用地在不同时期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 在西部地区, 人均建设用地扩展与国家区域开发政策密切相关, 20世纪90年代末, 中央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战略, 国家对西部的投资力度加大了, 西部建设步伐加快, 相应的基础设施等建设用地增加较多, 同时由于西部地区地价相对较低[16], 因此人均建设用地扩张较快. 在中部地区, 随时间变化的因素与人均建设用地成负相关, 估计的系数为−0.029. 这可能是由如下两方面的原因引起, 一是在这期间中部地区没有特殊的政策刺激其建设用地的扩张, 中部地区缺少许多类似于东部发展的优惠政策和西部开发政策; 二是中部地区多为国家的粮食主产地, 90年代以来国土资源部下发了一系列有关保护耕地的通知, 强调“以保护基本农田为核心, 实行保护耕地数量和质量并重”等政策, 这些政策在中部粮食主产地区得到相对较严格的实行. 以上两方面的因素与逐渐上升的地价一起共同作用, 使中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出现下降趋势, 这与前面的描述是一致的. 现在和今后若干年正是西部城市建设加快、用地扩张的时期, 而东部已经走过这个高峰时期, 速度开始放缓. 东部地区由于发展较早, 城镇化水平高, 人均建设用地已经达到一定规模, 同时可供开发的土地资源有限, 地价也已达到比较高的水平, 加上国家政策对建设用地的严
格控制, 因此在1996~2000年间, 除经济增长以外, 随时间而变化的各种政策因素对其人均建设用地的影响不显著(表3).
(3) 表3显示自然因素差异对不同地区人均建设用地的影响也非常显著, 而且它们的系数符号都与我们的预期基本一致, 同其他类似的相关研究得到的结论也是一致的[17,18]. 鉴于这些因素不是本文研究的重点, 为减少篇幅, 这里不作具体讨论.
(4) 区域间存在显著的差异. 地区虚变量的系数显著性表明(表3, 第1列), 在其他因素一样的情况下, 与西部地区相比, 中部地区的人均建设用地基础要多56.3%, 这也与前面提到的人均建设用地的区域差异是一致的. 中部地区在1996年时人均建设用地面积为188 m2, 比西部地区(94 m2) 多94 m2(184~94), 其中有52.9 m2(94×0.563) 是区域差异引起的. 中部比西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基础高很多, 也许是由于中部地区矿产多, 相应的工矿用地较多, 以及农村建房的习惯(如房子前面普遍有一个院子) 差异等引起的. 估计结果还表明了东部地区与西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的基础差异不显著, 这也说明表2中显示的东西部差异主要是由于经济发展水平所决定.
6 研究结论
本研究表明, 从全国来看, 20世纪80年代末到2000年期间, 建设用地总面积不断增长, 尤其是90年代中期后扩张加速了. 从区域来看, 建设用地扩张存在显著的差异, 虽然东部地区建设用地扩张最快, 但增长幅度显著下降, 西部和和中部地区虽然总体增长较慢, 但增长不断加速, 尤其是西部地区, 其建设用地增长速度已超过了东部地区.
计量经济模型的实证估计结果表明, 1996~2000年间东部地区建设用地增速减缓是因为经济增长对其人均用地的影响不显著了. 由于早期已有很高的发展速度, 经济进一步发展必然导致地价等显著提高, 东部地区已经由早期的平面扩散型向更集约用地的方向发展. 未来随着地价上升, 人口增长, 东部地区的人均建设用地会继续下降. 中部和西部地区人均建设用地增长加速主要是因为经济增长在这些地区的影响显著, 表现为人均建设用地随着经济发展往平面扩张更快, 在未来会继续扩大, 这可能同中西部地区的政策及当地相对便宜的地价有关. 因此, 发展经济和保护耕地的矛盾在这两个地区将面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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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峻的挑战.
致谢 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数据中心提供了部分基础数据, 2位匿名审稿专家对本文初稿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修改意见, 在此一并表示感谢.
济地理, 2003, 23(5): 635—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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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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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曲福田, 冯淑怡, 诸培新, 等. 制度安排、价格机制与农地非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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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谈明洪, 李秀斌, 吕昌河. 中国城市用地扩张的驱动力分析. 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