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吾--康有为:虚伪丑陋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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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慷慨悲歌、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知道、布道者,在道义的制高点上,让人无限敬慕。只是,现实中他们并不能真正实现自己的理论,仔细解剖观察他们,圣人、伟人的躯体上,到处都有你我凡人一样的毛病、破绽。
康有为(1858~1927年)是一个多世纪前的响彻中国的风云人物,这位维新派领袖少年时自命名“圣人为”,晚年提倡孔教而被社会公认为“南海康圣人”。作为中国历史上的著名的改革家、戊戌变法的主角,很多人恐怕想不到,这位圣人口出宏论、言行不一。
他每天说要戒杀生,却日日吃肉;他常常谈一夫一妻,自己娶了六个老婆,五六十岁时还纳十八九姑娘为妾;他大力提倡男女平等,对家里女人都做不到;他更主张全人类平等,家里却让包括印度人在内的男仆女仆侍候着。
在其高调的道德呼吁,拯救国家济世救民的光鲜磊落“救世主”形象下,却是言行不一从众庸俗的小人之象,甚至不乏丑陋不堪的一面。人们以为康圣人“日日以救世为新,刻刻以救世为事”,戊戌变法失败后被通缉,后来辛亥革命后又成为落伍时代的边缘人物,该是穷困潦倒失意至极;事实上,这位康圣人一直过着妻妾成群豪奢浮华的个人生活。
“妇女解放先驱”妻妾成群
大凡有些文人心态的人,往往在老年时候,将青春姣好的女子作为精神鸦片,“一树梨花压海棠”,在年轻肉体上寻找灵感或者青春激情,提振自己衰朽身体下的精神。康有为是妻妾成群的老男人,只是他显得更加无耻。
1898年,戊戌维新惨遭失败,“六君子”被屠杀,40岁的康有为没有像谭嗣同一样“杀身成仁”,开始逃跑,在受到清政府灭族缉杀通令下,开启了在欧美日本等国外流亡的生涯。只是,康有为的政治流亡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悲凉,不仅经济上得到爱国华侨的慷慨资助,更是先后收纳了两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女人。
1907年,康有为到五十岁知天命的年纪。自戊戌变法失败后逃亡国外,落魄失意的他在欧洲北美度过了近十年。这一年,在当地华侨热诚邀请下,他来到美国进行巡回演讲。听众中有一位聪颖美丽的17岁华侨姑娘何旃理,被康有为的传奇和宏论所迷惑,而后表达对大师的崇拜爱慕。
芳龄女子正是崇拜英雄的时期,已经是爷爷辈的康有为康有为毫无愧色,这位小女孩的冲动激情也许正中下怀,遂开始了不伦的婚姻,陪伴着康有为在海外继续流亡。可惜,冲动的何旃理红颜薄命,24岁患病身亡。
无耻的是,拥有了年轻的何旃理之后,不餍足的康有为再觅新欢。1912年,在徒弟梁启超邀请他去日本后,康有为又将十六岁日本女佣市冈鹤子变成了自己太太。不过,这位新太太没有多久就不得已回国了,有一种说法是,鹤子与康有为的儿子发生了恋情并生下了孩子。
老朽的康有为的渔色行动远没有结束。当他60多岁垂暮之年,泛舟西湖之时,看上了一位19岁的姑娘张光,他本是西湖上的贫寒的船娘,在大款康有为的金钱攻势下成了老头子的新欢。康有为不以为耻,还在上海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迎娶孙女辈的的张光。9年后,康有为猝死后,张光成为未亡人,孤独凄切地度过了余生。
一生共娶了六位太太,这在晚晴民国时代并非罕见的奇事。然而,无耻的是,康有为在理论上是中国近代妇女解放运动的奠基者,提倡一夫一妻的现代家庭制度,可谓近代提倡妇女解放第一人。在其著作《大同书》中,康有为从“天赋人权”的平等观念谈妇女解放问题,认为“明天赋人权之义,男女平等皆独立”、“明男女平等各自独立始”,并对女性的未来生活予以美好的设计。康有为反对”一夫可取数妇,一妇不能配数夫“,认为如此”公理不合,无益人道“。
康有为赞美西方的一夫一妻制,提倡男女平等的一夫一妻制。可是,现实中的康圣人却是南辕北辙,一生风流,处处留情,妻妾成群。
老文人与年轻女子的结合,在古代中国被视为是一种雅趣。在所谓的“忘年恋”中,女性的青春本身在“爱情杠杆”中发挥的重要作用,而杠杆另一头上则是权力、声名下不受控制的欲望。康有为虽然极力宣扬的女子独立,提出了一夫一妻制的男女平等理论,自己却根本不愿意实践,而是恰恰违背其男女平等的观念,在纳妾的无耻旧俗传统中放纵自己的欲望。
鼓荡女权却妻妾成群,康有为理论与行为的悖反,是将年轻美丽女人作为男人精神鸦片的文化传统的必然结果。这种变态传统到了21世纪,潜化成一种男性心理,因此出现了老年知识精英与年轻女性的“黄昏恋”,而“给我的老灵魂,一个重回青春的欢喜”的诗意爱情宣言,与康有为的老年心态是相通的。
高调言论下的功利虚荣
1911年,辛亥革命发生了。
皇帝没有了,辫子被割掉了,康有为的明君变法强国梦想彻底破灭。六年后,不甘心的他是1917年张勋复辟中的主角,曾经时势造就的英雄,在新时势中沦为丑角。让人关注的细节是,作为参与张勋复辟的主要任务,他的决心却来自于“仙判大吉,故放胆为之”;当复辟闹剧失败,康有为又让人去集云轩“问吾何时出为宜”。
康有为号称孔子信徒,却连违背“敬鬼神而远之”的孔子精神,无论政治大事还是个人安危都热衷占卜。康有为还迷信风水,为自己在青岛象耳山觅建了风水宝地,“吾生数十年,所得只有此一地。”但是,如此的龙穴,却在文革中被红卫兵炸坟,带着白发的颅骨游街。
所谓的康圣人就是如此人格分裂、言行不一。他以圣人自居,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怪诞狂放之气,在戊戌变法的中,他更是以 “帝师”形象出现;这种气质的另一面就是急功近利、轻狂妄进、重名轻实,没有主导变法的实际政治能力,无法在具体的政治漩涡中力挽狂澜。
因此,康有为既是执着追求弘崇高济世理想的“圣人”、君子,是理想主义士人、狂生;又是根本无法一一落实甚至成为反面的庸人、小人,忧心戚戚为人不齿。在光明宏大的目标和具体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裂痕和鸿沟。
在张勋复辟事件中,康有为与爱徒梁启超分别是拥护和反对两派,康有为不反省自己,还咒骂学说为“梁贼启超”,作诗把梁启超比作向后羿学箭却害死师傅的逢蒙。而康有为声称的却是师生之间自由,各有自立自主之权。实际上,他却是处处以家长专制的师道尊严,惟师命之是从,不给学生言论自由,更不允许弟子与自己政治立场不同去高革命。
当梁启超本着“吾爱孔子,吾尤爱真理;吾爱先辈,吾尤爱国家;吾爱故人,吾尤爱自由”的精神,对康有为尊孔保教提出批评,这让康有为极恼羞成怒。梁启超感叹说:“大抵与师论事,无论何人决不能自申其说”,根本不给学生发表自己言论学说的机会。
康有为标榜“古今言论以理为衡,不以圣贤为主”,然而,他却认为孔子的微言大义是绝对真理,孔子是个“大医王”,“圣权无限”,把孔子的言论捧为的绝对真理,”范围万世“,“无方不备”,把孔子推为教主,自己成为孔教会会长,在尊孔迷信中丧失了理性,甚至提出人的膝盖就是给孔子下跪,“不知留此膝以傲慢何为也”。
康有为提出“天地生人,本来平等”的平等思想,还说仆婢的做法有违于人道就像违反“几何公理”一样。在康有为晚年,他妻妾子女成群,伺候他们的包括10余个女仆、30余个男仆,甚至还雇佣了印度阿三看门,没有一日不役使仆婢。
康有为其他弟子也发现了其言行不一的“虚伪”特点,其弟子陆乃翔曾作《南海先生传》,出了说他讲男女平等却妻妾成群之外,还说他“极好西学西器,而礼俗、器物、语言、议文,皆坚守中国;极美民主政体,而专行君主;注意世界大同,而专事中国;凡此皆若甚相反者。”
康有为在修身、齐家方面的的道德欠缺,与治国平天下的宏大目标格格不入。不过,这也不尽是虚伪。美国著名学者萧公权的分析说:“康氏本人未尝没有觉察到这些不一致,但他有一解释,盖理论乃是将来的缩影,而实际必须符合目前的境遇。”这可见康有为根本是一理论家,理论上极超越时代,而实际操作上却是另一回事。
康圣人的问题正是那些弘道主义知识分子的普遍毛病,因为他们设置了超越现实的高远目标,而个人才情修养难以达到。所以,康有为做不了改革变法的政治家,只适合做“体制外”批评的异见知识分子。
豪奢晚年:贪污华侨捐款
1913年,康有为结束了自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后的十六年海外流亡回国。此后,政治上失落边缘的康有为,开始了“钟鸣鼎食”的晚年豪奢生活。
吴昌硕曾为其刻一枚印章:“维新百日,出亡十六年,三周大地,游遍四洲,经三十一国,行六十万里。”其间,康有为并没有多大痛苦,因为从小他就有山水旅游癖,反而是如此类似孔子式的现代版周游列国,耗费甚巨。康有为靠的是海外华侨的爱国募捐赞助,特别是在海外成了号称百万人的保皇会后,公私不分,其中不少钱作为游历各国“考察政治”之用,他甚至以此款购买了不少中外文物、古董,据为己有。
回国后,康有为四处筑屋,在筑于上海、青岛、杭州的花园别墅颐养天年。在上海先是住租住亭台楼阁、占地颇广的“大观园”式的辛家花园;后来建造了占地近10亩的中西合璧花园住宅 “游存庐”;在青岛,康有为购买了德国占领青岛时总督府的靠海花园官邸,面积一千多平方米,改名为天游园;在杭州西湖边,建成30亩的一天园。
康有为既然妻妾成群,自然经济压力不小。一家十几口人,老爷、太太、公子、小姐,需要几十个仆人专门伺候。康有为还模仿春秋战国时期孟尝君的古风“养士”,门生故旧和食客数十人。徐勤和梁启超在《致宪政党同志书》中曾说康有为:“居恒爱才养士,广厦万间,绝食分甘,略无爱惜。”
据研究,康公馆总开支每月二千多银元,一年要消费两万多银元;而在1918年,毛泽东在北大图书馆的月收入是8元,北大教授的月收入为二三百元。
如此浩大的开支,钱从哪里来?
康有为首先卖文售字。作为晚清书法家,他主动刊登润格广告,“中堂七尺者三十圆(银圆),每减一尺减二圆,每加一尺加二圆;小横额三尺内二十圆。磨墨费加一(圆)。”对于求字者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陌生百姓,有求必应;中堂、楹联、条幅、碑文,无所不写。
此外,康有为与当时的大军阀吴佩孚、张宗昌等大军阀大官僚,他们还偶尔对康有为“馈赠”金银。
康有为豪奢生活让人质疑的是,他贪污了不少华侨捐献给保皇会的财产。戊戌变法失败后,康有为在海外以营救光绪皇帝为名在东南亚和北美募捐了大笔钱财,有说法称不亚于同样在海外募捐的孙中山。但是,与孙中山组织发动多次武装暴动相比,康有为除了游历欧美之外,毫无实际作为。康有为晚年出售的文物古董,而这些不少都是利用保皇会的给他的公款买的。
1925年,孙中山去世,没给后代留下分文迥异。两年后,在国民党北伐胜利前夕,康有为猝死在青岛的“天游园”。去世后,他留给后人的仅上海、青岛、杭州的别墅花园就有数处。
作为中国现代化转型史上的标志性人物,康有为只是旗手,并非舵手。在1898年中国难得的战略转型机遇中,正是康有为这样的虚骄的弘道主义者,让历史的机遇疏忽而失,不仅没有拯救滑入深渊的清朝,更断送了以最小成本实现国家现代化的战略机遇,中国滑向了义和团盲动以及以后半个世纪的革命巨幅震荡。
戊戌变法领袖康有为等人的才气和热情固然震人心魄,但是,不过是振臂一呼的理想主义士人,并非有着实际政治经验的政治家,他们的虚燥之气无法因势利导团结各种有利力量,推动变法破冰,而是小挫之时便寻求疯狂冒险。包括谭嗣同等人,其道德牺牲让人心痛唏嘘,戊戌变法这来之不易中国自强机会的丧失,让人反省的不仅是慈禧“反动派”邪恶,也有维新派的高调与稚嫩。
中国一向不缺不甘寂寞好为人师的弘道圣徒,单从政治上看,他们以弘道自居,占据道德制高点,却只是二三流的政治家;在学术上,因为心在政治,也难以做到真正的一流学者。康有为正是这样的虚骄圣人。其学生曾将自负于宏大的目标和责任的老师定义为思想及型的“先时之人物”,即乃是造时视的英雄,而非实践家型、实时造英雄的“应时之人物”。这种理论高调却难以落实的政治动物,在此后的革命、运动中不绝如缕。然而,政治民生是否实在的进步,需要的更多不是动辄国家、民族命运甚至人类未来的思想家,而是言行谨慎、甘于寂寞的政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