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中的真实

　　今年初，美国好莱坞大片《谍中谍4》在国际和国内各影院热映。该片讲述克里姆林宫在一次意外中被炸，而由汤姆·克鲁斯主演的伊桑·亨特所在的美国特工小组涉嫌而被解散，他们必须想办法夺回俄罗斯失窃的“核密码箱”，以洗去制造克里姆林宫爆炸事件的嫌疑，从而阻止由恐怖分子制造的世界核大战。该片引发了普通观众对自冷战以来就一直备受质疑的核武器指挥与控制问题的关注。可以说，核问题是好莱坞经久不衰的话题，只是近年来，把美国的对手从苏／俄换成了不同目的的恐怖分子而已。但是近来好莱坞对这一主题似乎还是有些陌生，已经不像上个世纪冷战刚刚结束的90年代拍摄《追击红色十月》时那么专业了，《谍中谍4》中涉及到的俄罗斯核指挥与控制模式和导弹武器漏洞百出。下面让我们从核指挥与控制的角度再来回顾一下这部不那么专业的大片。　　核密码箱：一个够吗?　　核密码箱是整个电影中最重要的道具。故事讲述恐怖分子克伯特从克里姆林宫中抢夺了可以指挥整个俄罗斯导弹核武器的核密码箱，利用俄出售给印度的一颗通信卫星的线路，指挥在大洋中巡逻的俄罗斯战略核潜艇发射一枚弹道导弹攻击美国西雅图，因此核密码箱成为整个故事的关键。在整个故事设计上，导演将影片最后段落对核密码箱的争夺动作戏安排为在电子游戏中常见的最后“打老怪”过关的桥段，场面紧张刺激，仅次于该片最精彩的攀爬迪拜塔一段。在导弹飞临美国西雅图上空的最后时刻，汤姆·克鲁斯“机智勇敢”地夺回了核密码箱，并有效中止了导弹的爆炸。那么，这个“核密码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真有如此大的功能吗?　　所谓“核密码箱”又被称为“核按钮”(Nuclear Button)、“核手提箱”，可以形象地比喻为“核钥匙”(Nuclear Key)或“黑匣子”(Dark Box)。其外形尺寸大约为35厘米×30厘米×10厘米，重约10千克，白色合金镶边。电影中使用的“核密码箱”道具略显厚，但颜色和外观马马虎虎是吻合的。“核密码箱”实际上是苏／俄庞大的核武器指挥控制与通信系统中的一部分。该系统被称为“哈萨克后卫”，即“卡兹别克”，主要用于保障最高军事指挥官间的通信和下达核武器发射指令，由俄罗斯自动化仪器研究院研制，1983年开始启用。而其中最关键的“核密码箱”的设计者是苏联科学院院士、著名自动控制专家弗拉基米尔·谢梅尼欣以及瓦林金·戈卢布科夫和尼克拉·杰维亚宁等人，他们从事的事业长期以来一直鲜为人知。苏联军事大百科全书中没有他们的名字，直到苏联解体后，已是髦兹之年的这些专家才被外界了解，被公认为世界自动化控制系统和专用仪表领域为数不多的几个最杰出专家。　　影片中恐怖分子用抢夺的一只“核密码箱”即发动了导弹攻击，而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俄罗斯的“核密码箱”共有3只，分别由总统、国防部长和总参谋长掌握，核武器发射采取的是“双重核按钮制度”，即当要下达核武器发射命令时，总统必须与国防部长或总参谋长一起进行操作，每一级都有两组密码，只有当两组密码准确无误地拼在一起，并逐级传达命令，核导弹才能最终发射出去。其实际的命令下达过程还是比较复杂和稳妥的。第一步，核密码箱对使用人身份鉴别：一是采用指纹等生物技术对使用人的身份进行鉴别，二是输入密码鉴别。只有上述两步都正确后，才能使用核按钮。第二步，由总统通过核密码箱向国防部长、总参谋长下达命令，并向核导弹部队发送打击目标方案。第三步，由总统与国防部长或总参谋长配合，向导弹部队发送密码，发射控制小组解码，从而解除导弹保险。可见，影片中描写的使用1个“核密码箱”发动攻击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不过影片对“核密码箱”道听途说的想像有些还是相像的，例如：实际的“核密码箱”具有防震和抗干扰设计，因此其在影片的打斗中反复跌落、摔打均安然无恙；箱内的电子地图、微型计算机、密码鉴别系统等设计也与事实相符，但不知道画面与实际是否一样。　　影片中另一个难以让人信服的情节是，恐怖分子通过制造克里姆林宫爆炸抢夺了“核密码箱”。从情节推测，这个密码箱无疑是总统保存的那一只。但由于“核密码箱”被认为是国家权力的象征，其通常与总统是形影不离的，每届总统就职典礼上，前任总统向新任总统移交“核密码箱”都被认为是权力交接的重要环节。1991年12月25日，走过了70余年历程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苏联)宣告解体。晚7时许，苏联第一任总统(以前不用“总统”的称谓)、也是最后一任总统戈尔巴乔夫端坐在数架电视转播机前，神情严肃地向全苏联、全世界发表辞职演说，演说结束后，他便开始办理最后一件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件公务，即向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移交苏联的最高机密——“核密码箱”。而叶利钦在他长达8年的总统任期内，无论是在空中还是在陆地，从来未让“核密码箱”离开身边，只有一次例外就是1996年叶利钦做“心脏搭桥”手术期间，暂时将“核密码箱”交给总理切尔诺梅尔金保存，当手术后叶利钦刚从药物麻醉中“苏醒”过来就立即收回了“核密码箱”。其继任者普京则显得更潇洒些。其在车臣战争中驾驶战斗机赴前线视察时，由于安排“核密码箱”助手搭乘另一架飞机，而没有将“核密码箱”放在其触手可及的地方，遭到反对派的指责。2008年5月7日，俄总统梅德韦杰夫在就职典礼上，也再次被授权接管“核密码箱”。令人期待的是这一刻在即将上任的普京身上将再次发生，不过不知其会不会吸取教训，将其随身携带。　　可见，如果通过爆炸抢夺与总统近在咫尺的“核密码箱”，总统也必死无疑，这势必引发全俄进入战争状态，而这一幕在电影中似乎并没有出现。　　核密码：一成不变吗?　　从前面“核密码箱”的使用可以看出，其核心是核密码，电影中也将核密码的获取作为电影故事发展的主线。电影一开始即是一场精彩的密码文档的争夺，但最终美国特工被美女杀手莫洛在小巷中击毙，随后获得密码文档的莫洛又与恐怖分子克伯特一伙约定在迪拜塔进行交易，以钻石换取密码，这才有了汤姆·克鲁斯攀爬迪拜塔令人难忘的一幕。　　在俄罗斯核武器指挥与控制流程中，密码无疑占据着重要地位，是“哈萨克后卫”系统运行的前提条件。俄总统的“核密码箱”密码识别系统包括指令、限时、识别和惩罚4个程序。指令程序主要指允许核武器进入发射状态的放行指令。限时程序是要求操作者必须在严格规定的时间内准确按下由6个十进制数码组成的密码指令，如超出允许时间，则该程序立即失效。识别程序分为3级。第1级是对总统的识别。由于事先已将法定操作者、作战预案、作战对象等有关数据存入“核密码箱”，而启用“核密码箱”又具有专有性和可靠性，电子设备能迅速对操作者的合法性进行鉴别。第2级是对发射基地的识别。当战略导弹基地接到总统的指令后，须由自身储存的密码进行确认，无误后计算机才发出准备发射的指令。第3级是发射前计算机对发射指令和射击诸元的识别，确认各种数据准确无误后才能转动两把钥匙。这两把钥匙分别在基地指挥员和导弹分队指挥员手里。惩罚程序，在操作各程序过程中若有失误，核导弹便不能进入发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