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诗经·小雅]看西周至春秋时期礼乐文化的衰落

第!

%&’()*+,’*-’./01234&（5,41’6’7,8039:’;401:;44’3）?’1&!

从《诗经・小雅》看西周至春秋时期礼乐文化的衰落

徐兴苗，王福利

（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徐州F

FF［关键词］F小雅；西周；春秋；礼乐文化

［摘F要］F《诗经》作为周代礼乐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被看作是辅礼而行、施行教化的工具。因此，它具有很强的现实性。西周至春秋时期“礼崩乐坏”，这种社会现象在《诗经・小雅》中多有反映。基于此，我们有必要结合《诗经・小雅》的文本，分别从宗法制度的衰亡，祭祀乐器和祭祀规模的变化，以及统治阶级内部矛盾的激化等角度探究西周至春秋时期礼乐文化的衰落。

［中图分类号］FG

FF至今未曾见到系统而深入的论述文字。本文意欲

一、引言

礼乐是中国古代社会文化和政治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既是人们生活行为、风俗习惯和社会交往的规范和准则，同时也是当时文明程度的折射和反映。作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的《诗经》，无疑是我们了解西周至春秋时期历史文化的一面镜子，自古以来，学者们就对它倾注了很多的热情，近几年来，很多人又把目光转向了《诗经》与礼乐文化关系问题的研究。如杨之水的《〈诗经〉名物新证》、姚小鸥的《〈诗经〉三颂与先秦礼乐文化》，以及李山的《〈诗・大雅〉若干篇图赞说及由此发现的〈雅〉〈颂〉间部分对应》等研究成果，都或多或少地涉及到了这一方面的问题，姚小鸥在《礼乐制度中的〈诗经〉文化本质》一文中甚至认为《诗经》的结集与周礼是相始相终的。这便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启示：即通过《诗经》文本去探讨周代礼乐的演变过程应该是可行的。尽管如上文所言，一些学者已经关注到了《诗经》与礼乐文化的关系问题，但从这一角度来考究西周至春秋时期礼乐文化演变走向等问题的论述还不多见。姚小鸥在《〈诗经〉三颂与先秦礼乐文化》中，曾就三颂与先秦礼乐文化的有关问题作过较为深入的探讨，而雅诗与先秦礼乐文化的关系等问题，

来以《诗经・小雅》的I#余首诗歌为审视对象，探讨西周至春秋时期礼乐文化的衰亡现象，权且抛砖引玉，并期有补于该领域研究的拓展和深入。

在开展问题的讨论之前，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礼乐产生于何时？又是因何而产生的呢？据《礼记・明堂位》记载，西周以前是没有礼乐的。武王灭商后，周公为了维护周朝统治才制礼作乐。因而，我们可以认为，礼乐的产生是与其特殊的文化功能紧密相关的，即它是为了维护周王朝政治统治的需要而产生的。周前之殷商，敬事鬼神，希望鬼神能够帮助他们控制人的思想，维护他们的统治，而在周人看来，尽管商朝的统治者对鬼神顶礼膜拜，却仍不免国破身亡，故周人对天命便产生了怀疑———“天不可信”、“天命有常，唯德是辅”。武王伐纣，牧野倒戈，更使周人意识到民意的重要性。于是，以德为核心的礼乐文化，便很自然地成为了周统治者用来钳制人民的思想武器；与此同时，也成了规范统治集团自身行为的有力工具。

那么，何为礼？何为乐？二者之间的关系又究竟如何？许慎认为，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又见于《礼记・祭义》。《荀子・大略》亦云：“礼者，人之所履也。”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云：“《周易・序卦传》：‘履，足所依也。’引申之，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徐兴苗（CDEC—），女，江苏东海人，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古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王福利（CD$A—），男，江苏沛县人，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博士。

万方数据

凡所依皆曰履。”［!］（

从这两个不同的注释中可以看出礼的发展历程。前者的释义说明，“礼”起初是一种祭祀形式，而随着社会的发展，礼已经引申为宗法制度中的行为准则。“乐”从本质上来说，是人的内心情感的表达，具有很强的表现性。礼和乐又是紧密联系，不可分割的。《礼记・仲尼燕居》载：“达于礼而不达于乐，谓之素；达于乐而不达于礼，谓之偏。”礼是靠乐来体现的，乐是为礼服务的，两者都是维护周朝政治统治的有力工具。

《诗经》文本原是用来演唱的歌辞，而《诗经》的演唱在当时受到礼的严格限制。从文本上讲，这些歌辞有着不同的地位。《诗经》分“风、雅、颂”三个部分，从演奏时的等级标准看，《风》是描述诸侯国的事，而《颂》是讲述周天子的事，因此，古人规定《颂》属于天子，其他诸侯国是没有资格演奏《颂》的（鲁国与宋国除外，因鲁、宋乃周公和商遗民的封地，被特别允许）。与之相关，其用乐也有严格的规定。如祭天神的时候“奏黄钟，歌大吕，舞《云门》，……乃奏无射，歌夹钟，舞《大

武》，以享先祖”［#］（

演人数亦有严格的限制。《周礼・春官》：“王宫悬，诸侯轩悬，大夫判悬，士特悬。”“宫悬”就是演奏乐器时，东西南北四面皆要排列编钟。而诸侯只可排列三面，其他依次递减。如果以八件一

肆［$］（

八枚钟为

一肆）计算，那么天子就有%&枚钟，诸侯有&’枚，大夫$#枚，士!%枚。表演人数也各不相同。《左传・隐公五年》：“公问羽数于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在先秦的礼制中，为天子表演舞蹈的队列是横排’人竖排’人，而诸侯的队列是横排%人竖排%人，其他官员，依次递减。《论语・八佾》：“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季氏作为鲁国的一名大夫，他只配用!%个人组成的队列，而他却用了“八佾”，因此受到孔子的严厉指责。

《诗经》反映了西周到春秋())年间的历史，而《小雅》的时间跨限为宣王至幽王时期，其作者多是下层贵族，又值西周王朝衰落之际，故该部分歌辞反映了西周末年至东周初期没落贵族生活上的腐朽、政治上的混乱、军事上的软弱、文化上的衰落等各个方面，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如《四牡》、、《杕杜》、《出车》、《六月》、《采邑》、《鸿雁》、《黍苗》、《雨无正》、《沔水》、《正月》等等。

在整个西周时代，犬戎一直是周室之患。宣

万方数据

王时，犬戎竟然逼近镐都。《小雅・六月》：“猃狁匪茹，整居焦获，侵镐及方，至于泾阳。”宣王三十九年，宣王伐姜氏之戎，大败于千亩，他所调去的“南国之师”完全覆灭，大大削弱了周王朝的实力。而周幽王被犬戎所杀，周平王被迫东迁。这样一来，周王朝一统天下、唯我独尊的局面便成为历史。东周各代君王不仅无法控制各诸侯国间的征伐战争，甚至自身都要依附于一些强大的诸侯国才能生存下去，维护宗周统治的礼乐文化也在实质上受到了破坏，继之便是“礼崩乐坏”的春秋时期的到来。

当然，周朝的旧贵族对“礼崩乐坏”的现状很不满，他们既痛心于周王室的衰微，“君子作歌，惟以告哀”，也对周王室的昏聩表示强烈的不满，“家父作歌，以究王讻”。

二、从《小雅》所见西周末年宗法制衰亡

及礼乐式微的轨迹

**宗法制度是礼乐制度的基础，礼乐文化是宗法制度的体现。“分封制、等级制和世袭制都必须被宗法的准则所决定并且按照宗法的准则进行

操作”［&］（

维护宗法制度的礼乐文化也就不复存在了。

宗法制度是奴隶主贵族内部血缘上的继承制度，具体地说就是嫡长子继承制。因此，必须区别嫡庶之间的关系。商王是兄终弟及，而周王则严格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否则必定会天下大乱。如《小雅・正月》“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就是因为周幽王废掉太子改立褒姒之子而导致的政治灾难，并进而导致西周灭亡。

王位世世相传，但并非周天子所有的子孙都有资格成为王位继承人。王位只能由周天子的嫡长子继承。先王死后，也只有继承王位的嫡长子才有资格率领兄弟们祭祀祖先。因此，嫡长子这一宗又被称为“大宗”，他的兄弟们是诸侯，又称为“小宗”，在具有同一血缘关系的情况下，诸侯相对于卿大夫是大宗，卿大夫相对于诸侯又是小宗。以此类推，直至士为止，都要严格地遵循这一宗法制度。

宗法制度不仅规范了奴隶主贵族的血缘亲疏关系，更重要的是宗法制度也决定了他们各自的政治地位。天子是大宗，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诸侯是小宗，因此要听命于天子；卿大夫相对于诸侯又是小宗，因此卿大夫又要听命于诸侯。可见，周朝的宗法制度，不仅规范了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关

#$

《采薇》

系，更为重要的是，宗法制度使同姓的诸侯、卿大夫、士、庶阶层紧紧地团结在了以周天子为中心的姬姓王朝中。例如，《诗经・小雅・揆弁》：“……有揆者弁，实维何期。尔酒既旨，尔肴既时。岂伊异人？兄弟俱来。茑与女萝，施于松上。未见君子，忧心炳炳。既见君子，庶几有臧，”就运用了菟丝对松柏的攀附关系，刻画了大宗的主导作用及小宗的依附性。当然也流露出宗族间的脉脉温情。再如，《小雅・常棣》：“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就是一首歌颂兄弟友爱、维护宗族统治的诗。

而到了西周末年，随着周天子与诸侯、卿大夫、士等阶层血缘关系的疏远，更由于中央王朝的日益衰落和地方诸侯国势力的发展，周天子在政治上的天下诸侯之共主的地位逐渐动摇了。因此，周天子作为姬姓封国的最高族长的身份也被众人所轻视。各诸侯国日益强大，为西周灭亡和春秋时代的“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的大国争霸局面埋下了祸根。对于这一宗法制度的衰亡过程，《诗经》中以大量篇幅进行描述，尤为突出地表现在《诗经・小雅》部分的《伐木》、《沔水》、《何人斯》、《角弓》、《雨无正》等诗篇中。

宗法制度需要周天子和诸侯国共同维护，而周天子和诸侯中若有一方背叛了宗法制度，那么宗法制度必然会荡然无存。西周末期，周王昏愦，任用小人，远离亲朋兄弟，致使国家日益衰弱。从周宣王与犬戎之战开始，国势便逐渐走向下坡。幽王即位于宣王丧败之时，国内矛盾进一步激化，而幽王却任用“虢石父为卿，用事，国人皆怨。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史记・周本纪》）。造成政治混乱，人民怨恨。这些政治状况在《诗经・小雅》中有明显的反映，例如《小雅・角弓》：!!角弓，翩其反矣。兄弟昏姻，无胥远矣。尔之远矣，民胥然矣。尔之教矣，民胥效矣。此令兄弟，绰绰有余；不令兄弟，交相为瘉。民之无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至于己斯亡！”诗文讽刺了周王疏远兄弟诸国。因为周王的过错，故其遭遇危难时，兄弟自然不会相救。再如，“烽火戏诸侯”，周幽王死于骊山之下。他的死，既有国力衰退的原因，更直接的原因是他无视宗法制度，戏弄宗法制度所赋予的权利。《何人斯》也反映了这一现象，“伯氏吹埙，仲氏吹篪。及尔如贯，谅我不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兄弟反目成仇，宗法制度

’

万方数据

何存之有？既然作为礼乐文化根基的宗法制度已不复存在，那么，礼乐还有可能长存吗？

三、《小雅》中所见西周末年至春秋时期

祭祀乐器的变化和礼仪的简单化

!!周初，祭祀所使用的乐器和各个等级所享有的规模都有严格的规定。在西周末年至春秋时期，由于周王室的衰微，周王已无力承担隆重的祭祀仪式；另外，一些诸侯国虽有着强大的财力，但他们却对鬼神表示了怀疑。因此，祭祀仪式有意无意地被怠慢了。这在《诗经・小雅》中也多有体现。如《甫田》篇：

!!倬彼甫田，岁取十千。我取其陈，食我农人。自古有年。今适南亩，或耘或耔，黍稷睨睨。攸介攸止，烝我髦士。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黍稷，以穀我士女。

本诗共

《周礼》中记载：“籥章土鼓豳籥，仲春昼击土鼓，

在《诗经・小雅・鼓钟》中，也曾提到过，“鼓钟钦钦，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不僭”。这里“籥”孔颖达注为“籥舞，谓吹籥而舞也”。可见籥乃是吹奏的乐器。而琴瑟则是弹弦乐器。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乐器。那么，为什么在《周礼》中规定用

则鼓羽籥之舞”。［#］（$%&）但琴与瑟并无如此严格的

要求，它们既可以伴奏朗诵诗歌，也可以伴奏演唱诗歌，更可以清弹。也许为了简便仪式，祭祀之人便将籥换成了琴瑟。不过，《周礼》中对于乐器的使用有着严格的要求，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违礼的行为。第二，从籥与琴瑟产生的年代来说，籥之所

““籥”

以换为琴瑟，可能是籥在《甫田》那个时代已经不再流行了，而琴瑟却作为一种流行的乐器，在社会生活中被广泛使用。

（籥）像编管吹奏乐器之形［!］（

骨卜辞中发现，可能商时并未产生琴瑟，可见，琴瑟等丝类乐器的产生时间较之籥等竹类乐器要晚得多，但琴瑟与籥相比在音乐的表现效果上却远远胜之。因此，琴瑟很快取代了籥的位置。乐由礼生，不同的乐代表着不同的礼，乐的消失也标志着旧有的礼制的灭亡。因此，籥的地位被取代，也暗示着周礼的衰落。

从《甫田》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一个现象，就是祭祀田祖之礼已变得十分简单。早期的祭祀田祖之礼如何呢？《国语・周语上・虢文公谏宣王不籍千亩》曾有这样的记载：

%%先时九日，太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阳气俱蒸，土膏其动。……”稷以告王曰：“史帅阳官以命我司事曰：‘距今九日，土其俱动。王其祗祓，监农不易。’”王乃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司空除坛于籍，命农大夫咸戒农用。

先时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王即斋宫；百官御事，各即其斋三日。王乃淳濯飨醴。及期，郁人荐鬯，牺人荐醴，王稞鬯，飨醴乃行，百吏、庶民毕从。及籍，后稷监之，膳夫、农正陈籍礼，太史赞王，王敬从之。王耕一!，班三之，庶民终于千亩。其后稷省功，太史监之。司徒省民，太师监之。毕，宰夫陈飨，膳宰监之。膳夫赞王，王歆大牢，班尝之，庶民终食。

可见，祭祀田祖之礼是多么隆重，准备过程长，礼仪复杂，等级森严，参加人数也是规模宏大。在祭祀开始之前有一个漫长而精心的准备阶段，而正式举行礼仪时，首先是君王亲自耕地，其次是公卿大夫，最后百姓们效法耕遍全部田地。可见这一礼仪几乎包括了所有阶级，从某种意义上说，具有一定的全民性。而此时，礼仪还没有结束，天子最后还要用大牢祭奉“田祖”，至此这一祭祀过程才算完成。而在《甫田》中，似乎是一场热闹的民间庆会，既无庄重的气氛，也无正规仪式。这种巨大的反差不也说明了礼乐文化的衰落吗！

在“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周王朝，周天子是土地的唯一所有者。农民要想获得必须的生活资料，就必须为周天子耕种土地。而周天子为了鼓励农民为他耕种土地，

万方数据

每年都要举行一次祭祀田祖之礼。随着生产工具的发展，尤其是铁器的出现，生产力大大发展，人们已有足够的能力为自己开垦荒地，这些开垦出来的荒地叫“私田”，是不需要上交周天子的。随着人们的精力在私田上的增加，公田便因此而荒芜了。为了改变这种现象，周天子就把“私田”也纳入了剥削范围，并进而取消了“籍田”（公田）之礼，这不能不说是对周礼的严重打击。

另外，西周末年至春秋时期祭祀仪式不断的趋于简单化，一些思想进步的统治者逐渐认识到祭祀并不能给他们带来福佑，而民意则更为重要。：“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聪正直而壹者业，依人而行。”因此，这一类统治者逐渐对祭祀丧失了原有的虔诚和热情。可见“礼崩乐坏”的出现，既是生产力发展推动的必然结果，也是人们认识进步的结果，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

四、从《小雅》所见西周末年统治阶级

内部失礼丧德、谗言乱政之情状

%%《礼记・乐记》云：“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则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实，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威严。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矣，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曼之心入矣。”这段话说明，礼乐的目的是维护封建统治。如果封建统治者时时关注自身的言行是否符合礼乐之要求，那么，他就可以很容易地治理国家。例如周文王、周武王都是有德之君，因此国家昌盛，人民安居乐业。

到了西周末年，周天子已经忘记了祖先的教训，对自身的行为不加约束，不仅纵酒，宠爱姬妾，而且听信谗言，陷害忠良。

商人好饮酒，这可从那些大量出土的酒器中得到验证。因而周人认为商朝之所以灭亡的原因之一就是商统治者纵酒失德。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周的祖先曾经颁发过禁酒令，而此时酒在贵族和民间早已经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或者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即使是周人祭祀祖先也需要用酒，“祭以清酒，从以新牲，享于祖考”。显然酒是没法禁止的，即使约束也不过是在民间起到一点作用，很快禁酒令便被遗忘了。

《小雅》中描写周贵族纵酒过度的作品还有：“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

#$

《左传・庄公三十二年》《湛露》

归。湛湛露斯，在彼丰草，厌厌夜饮，在宗载考。”虽然并未提及他们酒后失德，但他们显然是违背了“壹献之礼”和“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的礼乐规范。这些诗辞表明，“酒礼”在西周末年早已是荡然无存。

君王在礼仪和道德上的失误，必然会导致政治上的混乱。道德低劣的君主多为任用小人、听信谗言、贪恋女色之人。这在《诗经・小雅》中多有记录。《小雅》共!

在周朝历史上最有名的两位暴君是周厉王和周幽王。《史记・周本纪》载，周厉王以荣夷公为卿士，“夫荣夷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最终，厉王被流放于彘地。而周幽王与他祖父有着相同的境况，他任用虢石父为卿（其劣迹前文已提及），这造成了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小雅・北山》：“或燕燕居息，或尽瘁事国，或息偃在床……或靡事不为。”周礼规定着人们的言行，它使奴隶主阶级各司其职、各行其是，而奸佞小人则无所事事，坐享其成，借着周天子之威严，陷害贤人，祸国殃民，那些关心国政的下层贵族对此违礼害国之人只能以哀叹做结。

最高统治者的失礼丧德、任人不当，统治阶级内部的贪婪腐朽、谗言乱政，既是这一时期礼乐文化衰落的客观表现，也自觉不自觉地充当了加速这一时期礼乐文化衰落的催化剂。

五、结论

西周灭亡，春秋五霸登上了历史舞台，但无论哪个霸主都还不敢取代周天子的位置，其中，齐桓公就以维护周天子的地位而称霸于诸侯，换句话说，春秋五霸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另一方面他们也有越礼违乐之行为，如前文提及的在使用乐器的数量上和演奏的人数上的随意性等。当然他们内部也有一些人意欲极力维护周礼，如子产、孔子、晏婴等人便是，但终是无力回天了。周初苦苦经营的礼乐文化自其末年起即多有衰亡，经春秋至战国而最终崩溃。章学诚《文史通义》云：“六经皆史也。”《诗经・小雅》中的诗篇反映了这一过程产生的内部原因和外部原因，也间接证实了这一过程的不可避免性，因而被认为是：“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焉！”（《左传・襄公二十九年》）也就是说，作为周之遗民，他们见证了西周王朝的灭亡，并用音乐歌词记录了西周末年的史实。这些记录也给我们留下了探寻那个时代礼乐文化演变的可贵的文本资料，具有重要的认识价值。

［参$考$文$献］

［#］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林尹%周礼今注今译［&］%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陈双新%西周青铜器乐铭解研究［&］%石家庄：河北大学出版

),,)%社，

［

［*］杨晓鲁%中国音乐与传统礼仪文化［&］%长春：吉林教育出版

社，#’’

［-］杨荫浏%中国古代音乐史稿［&］%北京：人民音乐出版社，#’(,%

!

#$14)8$9’*4:*43;$%4

（!

?%:641+-：>056?5；7@ABCD6

@A-#1*.#：JD@K66L6MN612A5A5104O6IB51BH64O61@1B6MBD@@B0F056?5%T1BD@R5A0A6MBD0A0B0A1@H@AA5I?M6IBA6M>056?5MI64BD@512=@A6MBD@G@H=01@6MO5BI05IHD5=A?AB@4，BD@HD512@6MBD@A5HI0M0H05=4

［责任编辑：邵迎武］

)-

万方数据

从《诗经·小雅》看西周至春秋时期礼乐文化的衰落

作者：

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徐兴苗， 王福利， XU Xing-miao， WANG Fu-li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江苏,徐州,221116

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XUZHOU NORMAL UNIVERSITY(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EDITION)2006,32(2)

1.段玉裁 说文解字注 19982.林尹 周礼今注今译 1985

3.陈双新 西周青铜器乐铭解研究 20024.勾承益 先秦礼学 2002

5.杨晓鲁 中国音乐与传统礼仪文化 19946.杨荫浏 中国古代音乐史稿 1980

1. 成国雄.CHENG Guo-xiong 礼乐文化的历史作用与现代价值探析[期刊论文]-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8,29(7)2. 赵永幸.ZHAO Yong-xing 简论《诗经》中的《大雅》和《小雅》[期刊论文]-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9,8(10)3. 冯玉 从《诗经·小雅》中的几首

4. 胡安莲 《诗经》

6. 汪祚民.WANG Zuo-min 《国风》《小雅》的并列标举及其文学阐释意义[期刊论文]-鄂州大学学报2006,13(1)7. 杜宏春.杨智慧 《诗经·小雅》重言与远古时代精神[期刊论文]-现代语文（文学研究）2008(12)8. 林家骊 阮籍《咏怀诗》源出《小雅》解[会议论文]-2004

9. 李炳海 《诗经·国风》同名歌诗用相同曲调演唱考论[期刊论文]-文艺研究2008(1)

10. 邵炳军 朱熹《诗集传》对毛《序》的批判与继承——朱熹《诗集传》与南宋《诗》学革新精神研究之一[会议论文]-2006

引用本文格式：徐兴苗.王福利.XU Xing-miao.WANG Fu-li 从《诗经·小雅》看西周至春秋时期礼乐文化的衰落[期刊论文]-徐州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