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对象化劳动概念的思想渊源及理论地位辨析_翁寒冰
马克思对象化劳动概念的思想渊源及理论地位辨析
翁寒冰
[摘要]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马克思关于对象化劳动的概念充分体现了他在中所建构的人本主义异化“劳动陶冶事物”史观逻辑的复调性。这一概念首先来自于黑格尔的辩证过程,马克思将其人本主义地改造为工人通过自由自觉的对象化劳动而实现自身并获得解放的过程。另一方面,费尔巴哈将黑“外化”格尔的逻辑从精神自身的辩证运动过程颠倒为现实感性主体之间相互确证的过程。马克思继承了费尔巴哈的这一思路。然而马克思受到费尔巴哈的影响,将现实的异化劳动与这一自由自觉的对象化劳动割裂开来。对象化劳动概念表明了马克思结合唯物主义因素与辩证法因素进行新世而这两种合理因素却因其人本主义立场而无法调和,最终破产。只有当抽象界观建构的最初努力,
的对象化劳动具体化为实践、生产的时候,马克思才真正找到了新世界观的理论基础。
[关键词]
对象化劳动黑格尔费尔巴哈
DOI:10.15894/j.cnki.cn11-3040/a.2014.06.010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在这一文本中,青
逻年马克思形成了独特的“人本主义异化史观”辑。从哲学方法论上来看,这一逻辑的形成经历了黑格尔哲学、青年黑格尔派哲学,尤其是费尔巴哈哲学的重要理论中介,更因其复调性质而具有强烈的理论张力。在过去的研究中,异化劳动理论因其鲜明的人本主义批判色彩而获得了很多关注,而对象化劳动则往往被作为一个居于次要地位的偏向实证性的概念而没有得到充分的阐释。笔者认为,对象化劳动概念的复杂性质恰恰最为充分地体现了马克思这一人本主义异化史观逻辑的复调性质,而居于这一概念中的黑格尔因素与费尔巴哈因素的矛盾冲突也导致了他的这一人本主义异化史观逻辑的迅速破裂。
“对象化劳动”马克思的概念是从哪里来的?
众所周知,马克思受到青年黑格尔派哲学的深刻早在这一文本之前就已经形成了成熟的异影响,
化批判哲学方法。从宗教异化到政治异化,再到这一文本之中的劳动异化和交往异化,其思路是一脉相承的。然而马克思恰恰还分离出了一个“对象化劳动”,作为与“异化劳动”相对立的劳动的本真状态,而这一概念是马克思受到费尔巴哈的启发通过对黑格尔外化概念的改造而来的。它兼具了黑格尔哲学的历史辩证法因素和费尔巴哈哲学中的人本主义因素,是马克思人本主义异化史观中的核心观点。
“对象化劳动”一、概念中的黑格尔因素
马克思的对象化劳动概念中首先包含着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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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黑格尔因素。在黑格尔的“主奴意识”的理论
“劳动”,中,马克思发现了通过使得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可能性。
“自我意识”在阶段,黑格尔以“主人与奴隶”的隐喻表征了自我意识的双方:独立的意识和依赖的意识。主人是自为存在的意识,是具有独立奴隶是依附于主人的、非主要的、不具性的意识,
有独立性的意识。主人把奴隶放在自己的权力支间接地与物发生关系。物是具有独立性配之下,
的存在,奴隶接受主人的命令对物进行改造,主人通过奴隶的活动的中介,享受了被消灭的独立性的物,实现了对物的直接的纯粹否定。在这一过程中,主人与奴隶的地位发生了倒转。奴隶本来是依赖性的、非主要的,他所做的事情只是主人要他去做的,但是在对物的关系中,他对物的直接的否定恰恰是主人对他才能做的事情。而主人本来是主要的、独立的,但是在对物的享用中,却要通
“他的真理反而是非主因此过奴隶的活动的中介,
①。要的意识和非主要的意识之非主要的行动”“劳动”这一过程正是发生在之中。
潜在的,而在陶冶事物的过程中才得到了实现。
因此,在这一过程中,奴隶重新发现了自己,意识到自己固有的意向。
马克思看到了在黑格尔的劳动过程中,奴隶实现其纯粹的自为存在的契机,并且转而变成主将奴隶纯粹人。他人本主义地改造了这一观点,
自为存在的本质改造为工人自由自觉的对象化劳动本质。他看到了奴隶身上存在着受压迫的恐惧的命运,而在只有在劳动中,奴隶才能够彻底将其类本质对象化,从而也是将其类本质现实化,改变其被奴役的命运的辩证过程。但仔细看来,马克
“对象化劳动”思的人本主义化的与黑格尔的这一观点其实并不相同。
马克思的观点预设了自由自觉的劳动的本真
他认为必须消灭现实中劳动的异化形式才状态,
能复归自由自觉的对象化劳动。如果我们借用马
那么,黑格尔不是从作为抽象的克思的理论术语,
价值悬设的自由自觉的劳动出发,而恰恰是从异
“逆袭”化劳动出发来论证期间存在的的契机。正境地下,正是因为深深是在这种被奴役的“异化”
浸润着恐惧,奴隶意识才能在劳动中重新发现自。“在这自己返回自己的过程中,两个环节:恐己
惧的环节和一般服务的环节以及陶冶事物的环节是必要的,并且同时两个环节必须以普遍的方式
③异化,”出现。恰恰才是扬弃异化的必要环节。
劳动陶冶事物。对于对象的否定关系成为对象的形式并且成为一种有持久性的东
西,这正因为对象对于劳动者来说是有独立性的。这个否定的中介过程或陶冶的行动同时就是意识的个别性或意识的纯粹自为存在,这种意识现在在劳动中外化自己,进入到持久的状态。因此那劳动着的意识便达到了以独立存在为自己本身的直观。……它(奴——引者注)意识到它特有的否定性、隶。—它
只因为它扬弃了与的自为存在是它的对象,
它相对立的存在着的形式。但是这个客观的
与它相对立的否定物正是那异己的存在,在这个异己的存在面前它曾经发抖过。但是现在它摧毁了这个异己的否定者,并且在持久的状态下把自己建立为一个否定者,由此它
②自己本身便成为一个自为存在着的东西。虽然是被主人驱使去劳动,但是在劳动过程
中,在对物的否定过程中,在陶冶事物的过程中,奴隶陶冶事物的形式被客观地建构起来,这种形式正是他纯粹的自为存在,这种自为存在本来是
马克思之所以将黑格尔的外化区分为异化和对象
化两个环节,指出要消灭异化,复归自由自觉的对象化劳动,正是因为其人本主义历史观中暗含着
因此是一种价值与现实两重维度割裂的二元论,
抽象的外在的哲学批判。而黑格尔的外化概念并
没有固定的起点,而是强调在外化—扬弃—复归的运动过程中,真理才能作为结果最终显现,因此黑格尔就将价值维度与历史维度深刻地结合起来,这是此时的马克思所不能理解的。“否定的否定”在对黑格尔的逻辑演绎的认同和批判中,马克思意识到历史的外化活动本身所包含的能动性质,意识到对象化劳动不仅揭示着物的背后属人的秘密,而同时也会在历史的运动
:《精神现象学》①[德]黑格尔上册,王玖兴译,商务印书馆2010
年版第146页。②同上书,第147—148页。③同上书,第1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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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逐渐自我扬弃,而最终将物的面纱彻底揭去,将人的力量推到历史的台前。马克思批判黑格尔“否定的否定”表面上是否定现实,实质上在肯定现实的反动性质,而没有意识到正是在这种既是肯定又是否定的矛盾运动中,历史会实现自身的批判。即便如此,马克思还是不自觉地沿着黑格开始从工业、自然科学内部寻找历史自尔的思路,
身发展突破的可能性。这推动着马克思有可能去进而发揭示作为历史发展动力的客观矛盾因素,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推动历史扬弃自
身的客观逻辑。这样一种思路使得马克思在研究现实资本主义的客观关系的过程中,总是能够跳出实证主义的窠臼,而将深刻的人文关怀融入其中。
马克思在黑格尔的思路中,发现了物的属人的秘密。正因为如此,他创造性地将费尔巴哈的在资产阶人本主义框架与经济学研究结合起来,
他首级经济学家看到劳动推动社会进步的地方,先看到的却是劳动的非人性。虽然在这一文本
“对象化”中,这种劳动还摆脱不了人本主义的抽象性质,但是在此后的理论历程中,当马克思将
“对象化劳动”沉降到现实的生产劳动中之后,其理论的“属人”的性质却一直未变。直到《资本
,论》中,马克思提出“价值”指出“处于流动状态的人类劳动力或人类劳动形成价值,但本身不是
价值。它在凝固的状态中,在对象化的形式上才
①。这也是基于此时对黑格尔外化劳成为价值”
动陶冶事物的深刻认同。虽然此时的马克思不同
别无他物。在思维中,我是绝对的主体,我与我自己同一,其他一切都是我的对象和属性,我是不容异己的。而在感觉中则不然,我容忍对方也同我
,“只有感一样是主体,是实在的,自己活动的实体
②”觉、只有直观,才给我以一种作为主体的东西。
费尔巴哈区别了感性直观和表象、幻想直观。后
者作为最初的直观,是将对象对于人的表象、幻想
因此所直观到的并不是实际事当成了对象本身,
物,而是人们思维的产物。而感性直观“应当如事
③这种直观物实际上所表现的那样去思想事物”
能在最广泛的意义下了解事物,给事物无限制的
自由。在感性直观中,对象不是作为什么属性和异化的形式,而是作为另外一个自我,一个对象化
“我”(“你”)而存在。这种不同实体之间的了的
在思维中是不能解释的(思维中只有思相互作用,
维的绝对主体及其外化),只有在感性活动中,只有感性的实体才能互相影响。
费尔巴哈在此基础上发展和批判了黑格尔的对象化的思路。费尔巴哈认为,在黑格尔的思路绝对精神的外化实质上并不是外化为感性存中,
在的对象物,而只是确认了绝对精神的对象性,这是一个虚幻的东西。这种外化并不是通过一个独立的对象而确证自己,实际上只是绝对精神在思维范围内的自我确证,它通过扬弃唯物主义而确证作为上帝的上帝。而费尔巴哈通过将感性存在物与思维的分离,使得感性存在物成为独立的主体。通过这种独立对象的确证,自我才能真正得:“人由对象而意识到自己:对于对象的意到确证识,就是人的自我意识。你由对象而认识人;人的本质在对象中显现出来:对象是他的公开的本质,
④‘我’。”是他的真正的、客观的马克思沿用了费尔巴哈的这种通过对象而确
证自己的思路,从而创造出通过改造客观存在物“对象化劳动”的来确证人的自由自觉的类本质,因此他批评黑格尔的劳动只是精神的劳动,因为并不真正与现实它只是精神自己的外化和扬弃,
①《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第65页。
:《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②[德]费尔巴哈上卷,荣震华、李金山译,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156页。
③同上书,第177页。
:《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④[德]费尔巴哈下卷,荣震华、王太
庆、刘磊译,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28页。
“绝对精神”意黑格尔将一切存在的本质都归于的
做法,虽然他认同费尔巴哈认为黑格尔的外化只是确认了绝对精神的对象性,而并不是对感性存
“精神劳动”,在的真正的对象化,因此其劳动只是然而黑格尔的这种外化思路,使得现实不再是一
堆僵死的东西,而是充满着人性的张力。
“对象化劳动”二、概念中的
费尔巴哈因素
马克思对黑格尔外化概念的人本主义改造无疑受到了费尔巴哈哲学的直接影响。费尔巴哈看到,黑格尔哲学将理性提高到绝对的上帝的位置,因此一切都被囊括在精神世界之中,而思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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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象发生关系,因此不是真正的对象化过程。也因此黑格尔的外化和对外化的扬弃实质上都是在
真正的感性对象、现实与精神领域内的自我运动,
精神的自我超越运动无涉,这就决定了黑格尔哲
学实质上的无批判性。然而,费尔巴哈完全无视“外化”黑格尔辩证法中的的“异化”方面,将其斥为精神的妖魔化存在的把戏。马克思认识到这种异化是在现实中实实在在存在的,怎样消除异化,又可以保留对象化?此时的马克思并没有将这一过程理解为现实的历史过程,而是理解为将人本学确立为工业、自然科学(政治经济学)的基础的思想转换过程。他认为私有财产之所以以异化的状态统治着人,使得人只能片面地占有其类本质,正是因为人们只是将富有、贫困、劳动这些概念仅仅作为国民经济学的冷冰冰的名词,而没有看到是富有的人、贫困的人、劳动的人现实地站立于地
只要我们以现实的人取代这些冷球上。换言之,
范畴,以“感性”作为一切科学的基冰冰的概念、
础,就能改变国民经济学以及现实市民社会的异化状况。而在消除了异化之后的工业、自然科学这些人的对象化活动及其产物就能成为对人的类本质的全面实现,并通过否定的否定而走向“社会”目标。这就是马克思所理解的现实剥离异化
“社会”而通过否定的否定的过程实现目标的具体“对象化”路径。黑格尔的辩证法仅仅在的意义上
被承认,马克思对黑格尔的这种肯定方式,是非常有趣的。
思路运用于现实历史的批判中。但是在哲学方法
论上,他没有意识到黑格尔努力弥合主体与客体两分维度所作的重要努力,而倒退到了前黑格尔时代的理论层次上。黑格尔的外化思路固然是一种客观唯心主义的思路,然而也是具有深刻的经济学研究背景的。经过了费尔巴哈式的改造之“对象化”后,这样一种就完全成为一种抽象的哲
学价值悬设,而失去了客观的历史矛盾的发生学意义。
“否定的否定”费尔巴哈批判黑格尔的的辩证法只是在思维领域内的精神自我运动的方式,而彻底脱离现实的感性存在。他不懂得黑格尔哲学的强烈的历史感和这种思维辩证运动的经济学思
:“至于从实际中引申想基础。正如卢卡奇指出的
出这个概念(外化)来并在黑格尔哲学里矛盾百出
地反映了自身的那个发展过程,至于在黑格尔的费尔巴哈一点外化里经济学与哲学的密切关联,
①虽然黑格尔本人没有将这种历史感”也不知道。
在其哲学体系中自觉地揭示出来,但是从他的哲
不能否认他对于这种现实历史的学的辩证法中,
辩证特性有着深刻体验。费尔巴哈只是揭示了自
而黑格尔以唯心主义的然对于意识的制约作用,
——这一第二自然对于人以方式表述了物化社会—
是通过人所创造的而又及人的意识的制约作用,
是人所不可抗拒的客观对象物的力量的制约来体
现的,同时黑格尔也揭示了对这一强制力量的扬弃的历史解放过程。早在伯尔尼时期,黑格尔就
②与道德主观性在宗教领域提出了所谓“实证性”
的时代,恢复人的的对立的问题。克服“实证性”
自由成为黑格尔一直以来的哲学宗旨。随着法兰克福时期和耶拿时期对于英国资产阶级经济学和资本主义社会现实的研究,黑格尔意识到这种对立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内部。随着黑格尔哲
“实证性”学的发展,其概念消失了,但是这一概念用来表征的问题“人的社会实践跟他所创造的东
西的辩证关系”依然是黑格尔哲学关注的中心。在劳动的隐喻中,黑格尔指出,正是在人的劳动过程中,不仅将人的对象性本质纳入到自然存在中
:《青年黑格尔》(选译本),①[匈]卢卡奇王玖兴译,商务印书馆1963年版第116页。②“实证性”即作为一种外在的、强加给人们的宗教戒律、客观真
理。
“对象化劳动”三、概念中的
内在矛盾与超越路径
“对象化劳动”马克思的概念是对黑格尔的外
化思路与费尔巴哈的对象化思路的创造性融合。他既赞赏黑格尔的思辨逻辑中,通过外化及其扬弃的过程而实现主体价值与意义的历史道路,又接受了费尔巴哈对黑格尔的批判,即这种对象化必须发生在主体与独立的感性存在之间,而非主体与其外化产物之间,否则这一扬弃复归的过程就仅仅停留于思维领域,而无法成为一个现实的社会实践过程。马克思对于黑格尔的这一批判和改造是有其合理性的,它毕竟正确揭示了黑格尔思辨哲学的唯心主义特征,努力将黑格尔的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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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变着客体,使得客体中的自然因素逐渐减少;同时主体也被相应地改变了。卢卡奇指出,黑格尔将这种从经济学和历史中所领悟到的社会的客观性提升为一种哲学话语。这一凝练过程直接促使“外化”了黑格尔辩证法中概念的出现。在精神外
化的每一环节,第一个否定阶段是主体之对象的即一种异己力量的实现,但是这一异己力量树立,
也包含着主体所外化的对象性因素;而第二个否从而定则是通过这种对象的扬弃而复归于主体,
使得主体达到自我认识、自我确证,实现主体与对象世界的和解。在这一意义上,饱受马克思批评“它在自己的异在本身中就是在自身”的的逻辑是可以理解的。
经过费尔巴哈中介之后的马克思的“对象化劳动”恰恰割裂了这一现实劳动所内涵的自我超越的关系,而回归到一种抽象的现实与价值二元分割的理论思路。当然,马克思并不会满足于这因为对现实社会的经济学的进一步一理论状态,
剖析正引导他日益发现现实自身的解构与超越的力量。虽然此时他是站在人本主义立场上肯定异化遮蔽下的对象化劳动正是实现共产主义的重要
但是随着经济学研究的推进,这一对象化逻基础,
辑沉入现实之中,使马克思发现了实践、生产的历史意义,使得这种唯心史观有了解构的可能性。,《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从文本上看的“第三
中对于现实工业的肯定性思路确实不同笔记本”
于第一笔记本中的单纯否定思路。但必须注意,这一从现实工业出现的逻辑是在整个异化史观的
它只是作为马克框架下的一种内在解构的萌芽,
思的一个惊奇的发现,而不蕴含价值批判的维度,
还没有成为此时主要的完整的哲学逻辑。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马克思是将现实的工业在抽象的对象化劳动层面予以理解的,是作为已经剥离掉异化因素的积极层面的现实反映。这在马克思价值悬设与现实两分的逻辑构架中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此时的马克思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现实,恰恰“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换言之,是异化与对象化是不可分割的一体存在。随着马克思对经济学研究的推进,使他在现实的经济过程中发现了历史自身矛盾运动的历程,到那时他才能真正理解黑格尔的辩证法。如果马克思此时就已经真正理解了黑格尔的这一思路,他就不会苦苦挣扎于人本
主义异化史观的框架与现实逻辑的复调性,而会走向从现实的异化关系出发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
道路了。事实上,马克思复调性逻辑的长期存在证明了要真正走上这一道路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在中,马克思既批判了费尔巴哈直观唯物主义割裂主客体关系的抽象思路,也批判了黑格尔等思辨哲学忽略客体及感性活动本身客观存在性的唯心主义逻辑,而以“实践”范式辩证超越了上述两者的理论逻辑,这同时也是马克思对他本人过去复调逻辑的一种反思与
“实践”扬弃。在范式中,首先,马克思注意到,这一主客体相互作用的关系并非是发生于思维过程
中的一种哲学隐喻,而是在现实中切实发生的状况。因此在现实的实践过程的中介下,客体之中总是包含着主体的价值与意义,而主体也通过对象化于客体的过程,获得了充实与实现。于是,客观存在的主客体双方都不再是相互割裂的纯粹独立存在,而始终处于具体的现实关联之中,相互映“实践”现。其次,这种一旦落入现实社会过程中,就从一种抽象的主客体相互作用的对象化逻辑,沉降为一种建基于具体社会关系与物质性生产资料之上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的社会实践。与此同时,抽象的对象化逻辑一旦落入现实,
“异化”就始终必须以的方式呈现自身。在资产阶级社会中,这种社会实践就表现为“犹太人的卑污,的形式”而在这种“犹太人的卑污的形式”自身、“实践批判的活之内,恰恰就蕴含着“革命的”
动”的现实契机。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进一步将扬弃现实“异化”的过程理解为一种现实历史自身的矛盾运动。历史进程的更替背后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当马克思将社
,“异会实践更进一步具体化为生产方式的时候化”问题的解决就获得了现实历史矛盾运动的依
托。直至此时,最终实现人的类本质的夙愿,与历“否定的否定”史通过的过程实现“现实的人”的逻辑,终于获得了现实的历史基础。
(作者工作单位: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责任编辑:陈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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