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深层的需要:建立某种关系
l 关系心理学概论
在人的孕育阶段,人是有欲求的,但他没有欲求不满,因为正怀着他的母亲为他提供了一个既安全又舒适的居所,充分地满足着他成长的需求。他的大脑还没有思维的功能,各种感觉器官渐次形成,但此时还不能有效地工作,一切的需求都处于全自动的状态。他不必进行选择,生存对他而言是享受,没有斗争。天生的他是娇贵的,因为他是他的王国的国王。这是一个无忧的乐园。这个乐园以他与其母亲的关系完满为标志。
自诞生以来,人与他的母亲血脉就分开了,也就走出了乐园。以褓襁来代替子宫的结果,婴儿的心理第一次受到重创。于是,他总是要哭泣以示不满。
然而,这样的分离只是人的个体命运的开端,漫长的人生中有数不尽的分离等待着他去经受。比如,断奶、与父母分床睡眠、离开家去上学、独立工作等等。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地体验着孤独。如果有幸,他兴许能以某种方式超越这种不良感受,而更多时候,更多的人,因为超越失败而不幸地导致心理问题,更为严重的则显明为各种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
因为“失乐园”,寻找与事物的关系,缔结这种关系,巩固这种关系,创造新的关系,就一直成为他重返乐园的梦想,成为一艘自救的“诺亚方舟”。
在心理问题或精神疾病中的人,因关系的数量不足或质量太次而形成的孤独感将是病态的。(也即是固着的)。心理咨询或心理治疗的目的,在于提供解决这些问题的对策思路(超越),进行关系定位(选择),有效地引领当事人走出欲求不满的状态,趋向乐园。
[关系]:个体与环境之间,或个体内部诸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以及这些相互作用构成的模式。
[欲求]:为个体生存或发展所需的内在动机。
[欲求不满]:不符合动机的主观体验。
[不满膨胀]:欲求不满在累积效应作用下对动机水平的侵蚀,严重的,可能导致动机的丧失(麻木)或变异(破坏性冲动)。
[累积效应]:孤独感反复出现,不断追加的倾向,以及基于这种倾向使孤独加深的过程。
[选择]:当个体面临不同的关系时,对关系进行评判之后,为生存与发展而进行的关系定位。
[生存]:即活着,与死亡相对,指有个体基本的生命活动。主要是指生理活动,是生命存在的首要条件。
[发展]:意在提高生命质量水平的个体努力,它使生命更加丰富、完整而具有比生存更深刻的意义,是生命的高级目标。
[乐园]:一种完满的生存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没有任何欲求不满。在人的一生中,极少体验这种状态,除去在出生之前的胎儿,只有自我实现者的罕见的“高峰体验”中才有可能。
[分离]:关系的断裂。尤指一种主观感受意义上的不适当断裂。
[孤独]:关系缺乏、减少、变质及良好的关系受到威胁等(关系的退化)造成的主观体验。在这种体验中,不仅体验者对关系的数量有着欲求不满,很可能对关系的质量水平也不满,因此伴有情绪的不良感受。
[超越]:以某种方式寻找、缔结、巩固与创造关系的行为,目的在于克服孤独。
[超越失败]:超越的努力未必一定能达到相应的目的,这时个体就有了诸如沮丧、失落、绝望之类的感受。这样的状态,就称为超越失败。超越失败与主观努力有关。
[心理问题]:在生存与发展中因关系的严重退化造成的、以孤独为基础的个体情绪情感等障碍。
[精神疾病]:严重的心理问题,它可能涉及到除情感之外的其它方面,包括意志、语言、行为等。
[寻找]:超越的一种方式,目的在于发现新的关系。它包括找回、发现两种类型。
[缔结]:超越的一种方式,目的在于确定所发现的新的关系。它通常以仪式来实现。
[巩固]:超越的一种方式,目的在于使缔结的关系稳定、可靠、持久。
[创造]:超越的一种方式,目的在于开拓不同于以往的关系,或赋予一种已有关系以新的意义。
[重返乐园]:人类本能地摆脱孤独、分离状态的强烈愿望。这种愿望横贯人的一生,但要完全达成是不可能的,因此称为梦想。
[趋向乐园]:基于重返乐园的愿望而作出的努力。它可以是个体独立完成的,也可以是在他人帮助下完成的。
[心理咨询或治疗]:帮助个体在面对分离或孤独及孤独的固着时,更有效地超越,以趋向乐园的各种活动。
l 关系的对象
与主体相互作用的事物,就称为关系的对象,简称对象。属于生存关系的对象,叫生存对象;属于发展关系的对象,叫发展对象。有的对象兼有生存与发展双重功能,称为生存-发展对象。
凡是可以直接被主体所利用的对象,叫做初级对象,如食物;通过一定的媒介可以转化为初级对象的对象,叫做次级对象,如金钱。初级对象一般来说是具体的,而次级对象既可以是具体的也可以是抽象的。如权力,就是一种抽象的对象。抽象的对象一般比具体的对象包含更多的内容。
以下简介一些常见的对象。
² 子宫: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胎儿于母腹中与子宫的关系,于生命最初的岁月里是非常紧密的,可谓是息息相关。但是它也是最为依赖的关系。也是最为被动的关系。从子宫对胎儿的几乎全方位的包围,也可见一斑。在这种关系中,个体还没能具有任何独立性。而另一方面,它又是生命本能地渴望的状态。子宫是如此安全舒适,要不是母体实在不能容忍越来越大的胎儿继续于其中生存,于个体而言,这个不愿独立的家伙,一定是想一直赖在那里。这就是天性。所以,第一次的分离是带着强制性的。而且,一旦分娩,把脐带剪断,这个天然的乐园再也不能返回了。对离开乐园,通过呱呱坠地时的一声“哇”,这个刚刚诞生的婴儿表示了他的不满。与子宫的关系属于生存关系。
² 乳房:出生之后的婴孩,他的胃开始为他工作了。但其工作能力极为有限,除了母乳外几乎不能消化吸收其它东西。于是,奶水几乎成了他唯一的安慰。通常持续数月乃至数年的奶水供应,使婴幼儿得以继续依赖母体以满足其生理的需要。当然,这个过程中,随着个体的消化功能的发育完善,对母乳的依赖性渐次下降。于是,母亲开始向婴幼儿补充除母乳外的其他食物。对他而言,是就是建立一种新的关系(与食物的关系)。断奶的迟早,个体差异是很大的,有的婴儿只吃几天奶,有的好几年,也有的竟一口也没吃过。断奶是个体成长中极为重要的事件,因为与胎儿分娩不同的是,它意味着个体与母体的进一步分离,而且这一次分离是在他能表达自己的意见的时候发生的,令他感到难以接受。断奶过程应当顺畅地进行,不应太突然,否则婴儿将感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这种伤害的后果,从理论上讲与少儿时期的过度处罚一样,使其个性易于变得胆怯自卑。但这只是假设,还未有更实证的研究。与乳房的关系,也属于生存关系。
² 食物:因为断奶,也因为婴儿对全面营养的需要增加了,为婴儿提供一定的食物是必然的。对婴儿来说,这是一种新型的关系。由于味蕾的发育,婴儿渐渐能品尝出食物的美味来了。这是丰富性的开始,因为食物是那么多种多样,不象母乳总是一个滋味。食物的丰富性,多大程度决定了个人今后发展的多样性,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与食物关系的实质,仍然是个体的生理需求。食物为个体生存提供了母乳的替代品。最好的替代品也许是牛奶了。但不论是牛奶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是不如母奶更适合于婴儿的成长。与食物关系处理得好,就不会导致偏食、厌食等问题,而处理不当,则埋下了产生各种与食物相关的心理问题如神经性贪食症等的祸根。
² 母亲:母亲是安适的子宫、充足的奶水、美味的食物的直接提供者,与婴幼儿的联系是最紧密的。母亲是他所有感受性发展的基础。婴幼儿与母亲的关系,主要是依赖。他还不懂得尊敬等更复杂的情感。他只知道,当他感到饿了渴了不舒服了,向母亲表示出来,总是会得到响应的。母亲的子宫作为乐园的最完美的象征物失去之后,母亲本身则替代性地成为婴儿的乐园。可是,不象是子宫一无例外地为胎儿提供乐园,母亲的个体差异太大了,总有一些不能或不想尽职的母亲,不满足孩子对近似乐园的关系的追求愿望。与母亲的关系不再只是简单的生存关系,而是生存-发展的关系。因此,无论如何强调母亲的重要性对个体的发展来说也是不过分的。不合格母亲对孩子的影响将在下一节详述。
² 玩具:不仅是指儿童的玩具熊,也包括大人们喜欢的各种没有实用价值的游戏,这里统称为玩具。小孩子与玩具的关系一般是比较松散的,其兴趣是易变的。但成年人的玩具有时就会是非常有魅力的,而一旦深陷一种玩具之中不能自拔,就会影响到其它更为健康的关系的发展。如今大量涌现的“网痴”就是过度发展玩具关系的结果。“玩物丧志”是句古话,任何带有玩具性质的事物,都不能过于沉溺。从某种意义上说,玩具是一个模拟的事物,比如,网上聊天室是对正式社交的模拟,中国象棋是对战争的模拟,儿童积木是对建筑的模拟,因此,建立正常健康的玩具关系是有利于智力开发的。玩具的关系属于发展关系。
² 环境:广义地说,自身之外的任何事物,包括人在内都可被认为是环境。当个体明确意识到自我的存在有别于周围其它事物时,他实际上已懂得了环境的含义。狭义的环境是指个体所处的处所。对他而言,最安全的环境就是子宫,其次是母亲的怀抱。怀抱与子宫有很多的相似:心音,温暖,肌肤接触等。姑且将就吧。但由于母亲不可能一直拥抱着这个娇贵的宝贝,他不得不又被移置到再一个与母怀相似的东西上去——那就是褓襁。继而床铺、继而脚盆、继而地面、继而车子……。个体的触觉,在这一系列的移置过程中,体验着不同的刺激,(被褥的柔软和温暖、水的清凉惬意等),他与环境的关系,也是通过触觉等感觉有效地被感知,被选择。比如,他尿床的时候就通过触觉感知到不适,进而用哭泣表示不满,才使自己得以摆脱原有环境的污染性刺激。虽然这个过程有赖于母亲或其代理的帮助,但个体似乎已开始了选择。随着环境视野的扩大,个体其它的感觉系统也进一步发育成熟,他还学会了爬、坐、站、走各种姿态,运动机能也渐渐成熟起来了。因此,分辩环境的能力、选择环境的能力也不断加强。个体与环境的关系,主要体现为边界,即个体区别于环境的边缘地带。这种区分如果比较明确,将来就可能比较难以与人合作。边界最好是宽泛一点,它可以使个体最后的个性中多一些宽容。基于“我”的概念,个体还应当发展“我们”的概念,这就是合作意识的起源。这个“我们”概念一定是由母亲首先教会他的。有了“我们”的概念,边界才会是宽泛的,而不是狭隘的。再一点,就是自我对环境的开放性,也是环境关系中的核心。所谓开放性,就是自我与环境的边界是一种相对的划分,它应是易于移动的,变化的,灵活的;与开放性相反的是封闭性,意指个体与环境的边界是难以移动的,固定的,僵硬的。环境是非我,是身外之物,它可以成为个体自由的限制因素,也可以成为个体兴趣的落脚点、自我发展的试验场,这取决于个体的关系质量水平。
² 楷模:或英雄。理想的化身。这个对象是为了建立可感的、形象化的完美人格图式,才进入个体的意识的。少年时代特别注重楷模的作用,也易于建立强有力的楷模关系。楷模为少年人提供了一个可资参照的生动而成功的人生。他时刻向往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与楷模一样的人物,做一样了不起的事情,赢得一样的高信望。他于梦中和楷模交谈,把楷模的一言一行牢牢记住,仿照楷模的为人处事来面对生活的挑战。人生的楷模意识与个体的独立性有着明显的负相关。一个无条件地崇尚英雄的个体,是心理不曾断乳的人。少年人常常以教师、父母、同龄中的佼佼者、各种媒体宣传的传奇人物等为楷模。楷模关系属于发展关系。
² 知识:或真理。这个对象基于满足个体的求知欲、好奇心而出现。它是比较高级的关系对象。渴求知识与发展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为了更好地生存,也就是发展,人是离不开知识的。接受教育的过程,就是知识与技能不断丰富的过程,因而也是人格发展的过程。受教育程度越低,发展水平越会受到越多的限制。与知识的关系越深刻、越持久、越紧密,个体的发展水平也越高。对于自我实现者,知识作为对象在个体的发展中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与知识的关系(求真)是很多自我实现者的核心关系。马斯洛指出,“没有任何其它知识比我们对于能改变我们自我尊重和自我设计的有关自身的知识更为恐惧了……尽管人类热爱知识、探求知识——他们是好奇的——但他们也害怕它。越是接近于个人的知识,他们就越害怕它。”在所有知识中,关于我们自己的知识是最重要的关系对象。只有这个对象作为关系的挑战,能被我们征服,我们才有可能成为一个自我实现者。
² 伴侣:与个体的生活紧密相关的另一个体,称为伴侣。这个伴侣,可以是性伙伴,也可以不是。比如大学生同一寝室的室友们,就是伴侣关系。建立有力的伴侣关系,对于个体的发展意义重大。孤独感是否最终形成,对于个体来说,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个体在遭遇挫折时的社会支持系统的支持,而伴侣关系正是社会支持系统的重要组成。从一个人的伴侣关系质量水平,基本上能评判个体的社会适应性。伴侣作为个体与社会这个大环境的边界地带,是个体与社会冲突的缓冲器。不良的伴侣关系常常是“社交恐惧症”患者的一个典型特征。性伴侣更其重要了,因为这种关系所要处理的是生命中最强烈、最原始、最持久的冲动——性冲动的出路问题。良好的性伴侣,是个性发展的极其关键的因素。性伴侣关系的分离,造成的挫折一般都是可消化的,但也有一部分是属于创伤性经历,因而累积为孤独的固着。种种性的变态行为可看作是伴侣关系挫折之后的孤独固着作用,性心理不正常也起因于此。
除此之外,关系的对象还可以是财富、名誉、地位、权力、美貌、爱情、友谊、被注意、理解、安慰、胜任、宠幸等,甚至还可以是逆境、被虐待、疾病等。凡是可以成为人的需要、具有主观价值的事物,皆可以成为关系对象。
l 分离或孤独的成因
关系的不适当断裂形成分离。对分离的体验就是孤独。不断地体验这种孤独感,就叫做孤独的累积,其结果就叫孤独的固着。
孤独的固着是一种强烈的欲求不满状态。分离或孤独的成因多种多样,如婴幼儿期的被忽视、少年期的不当奖罚、青春期的性挫折、榜样的失落、伴侣的死亡、强制性地剥夺人身自由(紧缩与环境的边界)、毒瘾发作(缺乏对象、依赖断裂)等。以下简单地阐述其中的几种。
² 婴幼儿期的被忽视
婴幼儿期的个体,是不能以言语的方式表达出这种不满状态来的。但它可以以语言的方式来表达。哭泣、不安地扭动、翻身、吵闹、拒绝合作等广义的语言方式,均是常见的。
婴幼儿期的需求主要就是生理与安全的需要。母亲在使婴幼儿趋向乐园中的作用几乎是不可替代的。她作为让婴幼儿经受第一次分离之痛的责任人,也承担了继后的安抚的责任。她及时地哺之以奶水,及时地使之沐浴、更衣,以使婴幼儿的床第(或摇篮、褓襁)温暖舒适清洁。这样有效地使婴幼儿的欲求得以满足,给予他母爱,他就会安静下来,肌体也就快速发育、生长。充分得到满足的婴幼儿具有一些自然的天赋,会微笑,不自主运动等,很少出现甚至不出现恐惧、惊慌等表情与动作。当然也不会呈现欲求不满的状态。
如果这位母亲不能行使其职责,比如在难产、产期疾病或其它强行剥夺的情况下,母子分离就产生了。关系就会受到威胁。此时,通常要由其它人(我们姑且称其为“代母亲”)来行使母亲的职责了。这位代母亲必须时刻对被剥夺的婴幼儿进行护理,时刻以一个准母亲的身份来完成各种目的在于避免形成欲求不满的活动,以解决婴幼儿的各种需要。
但是,不论是母亲或代理,作为还无法选择的婴幼儿的监护人,都有可能会对婴幼儿的需求产生忽视。这种忽视也可当成是母爱的缺乏。比如,婴幼儿以哭闹来表示欲求不满时,没有得到及时的响应,以致于不满膨胀,就有可能对其够成伤害。这种伤害是渐发的,累积的,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通过强烈的孤独感、不安全感影响到他的个性的最后形成。在个体尚且幼小的时候,被忽视是主要的分离。深深地体验过分离及其孤独的孩子,长大后性格中也难免会有孤僻的成份。而且,更为有害的是,这样的个体,就有可能一直呈现马斯洛称为“匮乏爱”的一系列特点,——就象饥饿者在渴求食物一样渴望爱。这种爱会是自私的,因为一旦获得,这个人的缺乏就得到满足。一言以蔽之,这个人就是“爱的乞丐”。
对于婴幼儿来说,暂时的孤独是可以被消化的。即是说,如果婴幼儿处于孤独之中的频度与强度都超出了一定的范围,婴幼儿才会因被忽视而致性格缺陷。能被有效地消化的前提条件是,孤独还没有到不满膨胀的程度。这正象金属一样,在还没有到达屈服强度之前,是具有充分的弹性的。因此,在消除不满之后,只要新的欲求不满不继续向原有的欲求不满叠加,渐发或累积效应就不会发生,因而也就避免了孤独的固着。
孤独和孤独的固着不同,前者是可逆的状态,有改善的可能,而后者则比较严重,通常会淤积为不良个性的某种特质。为何在心理治疗中有的个体呈现出巨大的阻抗,原因正在于此。许多人格障碍患者其不良个性几乎是无法加以改善的。一般而言,在青春期前后的个性不良尚可治疗,一旦过了这个时期,个性不良就表现为非常顽固的定势作用,扭转的努力与成功的希望就不成比例了。
需要指出的是,婴幼儿不能为自己的个性形成负责,他还只是无法选择的个体,一切只能交付给命运。因此,作为母亲或其它婴幼儿的监护人,应当明白肩负的责任,必须对这个个体的最后个性负起相应的责任。
² 少年期的不当奖罚
随着个体的生长发育,婴幼儿成长为少年儿童。这个时期欲求不满的最主要的成因是不当处罚与溺爱。
个体在这个时期渐渐明晰了主体意识,并与环境相区别。“我”,作为明确的思维单位,出现在他不断加强的意识中。他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等),懂得一定的角色规范(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等)。这时,他不仅对已有的欲求(生理的、安全的)有着切实的认识,而且逐渐萌生了一些高层次的需求,尤其是对被爱的需求。他已多次反复体验过一定的基于这些欲求不满造成的孤独。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孤独还没有固着。他要学习如何更有效地满足自我,学习如何协调自己的需求与别人的需求的冲突(社会规范)。
这个时期父亲的作用明显加强了。儿童社会化过程中,父亲的地位远远比母亲重要得多。也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父亲的职责不一定要由父亲本人来行使。但在这个少年的生命历程中,一个类似父亲的人总要出现的。这个人可以是少年的兄长,可以是少年的老师,甚至也可以是少年的管家。或者是他们的组合。他们给予少年父爱。
父爱与母爱不一样。这不是说父爱是由父亲给予的,母爱是由母亲给予的。而是说,父爱与母爱是两种不同性质的爱。当然,父爱也可以由母亲给出,母爱也可以由父亲给出,这在诸多离婚后的单亲家庭里是很普遍的现象。但是,由于基于天然分工的种代遗传作用,母亲通常更适于给出母爱,父亲更适于给出父爱,因而单亲家庭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会有精神上的“营养不良”。
父爱与母爱的不一样,在于前者是有条件的爱,相应地后者称为无条件的爱。所谓有条件,就是父亲在表示自己的爱时,总是基于孩子完成某种任务并达到某种标准时才给予。爱意味着奖赏,对可嘉行为的奖赏。母爱则是不讲条件的。不管这个孩子处于什么状态,不管他是否完成什么,达不达到标准,母爱都是要给予的。母爱是无私的,俗话都这么说。但这个无私的母爱在孩子社会化过程中的作用相对于父爱来说,其重要性要小得多,而其副作用可能大得多。母爱体现为对孩子的关怀,父爱则体现为对孩子的严格要求。
对孩子的各种行为训练,包括大小便、按时作息、遵守纪律、尊重他人、服从长辈、热爱劳动、求知欲、冒险精神、合作与竞争性训练等在内,都离不开父爱。而这些都是社会化过程所必须的个性品质。父母的职责就是要训练孩子建立良好的与他人的关系,帮助他符合既满足自身需要又照顾到别人需要的行为规范。
训练孩子具有这些社会化品质的手段之一就是奖励与处罚。奖优罚劣作为对行为的正负强化,使孩子从一个生物人渐渐转变成一个合格的社会人。
在这个过程中,最容易发生的问题是在不适当的时候以不适当的方式作出不适当的奖罚。通过孤独的固着作用,这样的孩子就有可能考贝父母的行为模式,从而形成不良的个性,成为一个不合格的社会人。
具体地讲,奖励缺乏,就会使孩子感到自卑。这样的孩子性格内向,不爱交际,寡言少语,自我封闭。通常他没有进取心,会预设并夸大困难,行动迟缓、反应迟钝。他往往在事情还没开始就退缩了。处罚过度(过多过重),比如体罚,就会产生普遍的敌意,潜伏着攻击性与破坏性。这种孩子容易形成反社会人格。
与之相反的情形是溺爱。溺爱是一种没有原则的爱,凡事以孩子的需要为转移。母爱更容易转化为溺爱。它容易使孩子的个性中出现自我中心主义倾向,变得霸道不讲理,不体谅他人的苦衷,残忍。这种个性明显没有合作的意愿,因而社会适应必将不良,将来会遭遇很多的挫折。他可能蛮狠,不可理喻,可能成为权力欲的牺牲品。
如果奖罚出现无规律性(称为无规处罚),孩子就易于形成多疑、情绪不稳定等个性倾向。严重的,还可能导致包括躁狂症在内的多种情感障碍。
这种父母不能为有效地帮助孩子建立正常化的人际关系。在所有关系中,人际关系是最重要的一种关系。这是因为在需要的高层次上,不论是尊重还是自我实现都与良好的人际关系密切相关。
² 青春期的性挫折
在性发育渐趋成熟的青春期,少男少女们开始关注性,试图拓展自己的关系。这种关系是基于新的需要——即性需求而产生的。
社会文化在性上的规范,要求个体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异性作为性尝试的对象。此外还附加了种种条件,比如在校期间不能谈恋爱等。性上的禁忌不计其数。甚至于没到一定年龄,不准接触有关性的事物,包括含有性意味的书籍、网络、三级片等,更别说是难以预期导致成功婚姻的性自由尝试了。青年们常常感到无所适从。
另一方面,性的内驱力却非常强大。它在个体内部左冲右突,寻找着突破口。
为了平抑这两方面的矛盾,个体可能采取的对策有压抑自我、移情或升华、放纵等。这有待于选择。但不管哪一种对策,似乎都意味着挫折。超越失败在这个领域司空见惯。
要建立良好的性关系,即以理想的方式满足性的需求,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社会的开放与文明程度。合理的性关系,意味着在开放文明的气氛下,通过自愿的原则,与另一异性意在发展双方紧密的精神-肉体交互作用关系。它是导向成长和自我实现的。
因为没能处理好这方面的个体需求而致的心理问题或精神疾病,是很常见的。
很明显,相当一部分的抑郁症患者有非常严重的性心理异常。尤其是通过过度压抑自我的方式来达成性心理平衡者,更易患抑郁症。失恋诱发的也很多。不管是过度压抑还是失恋,都可以说是性上的关系断裂,产生孤独并一定程度地固着。
l 自我实现者的关系模式
所谓关系模式,是指这样一系列关系,它们以其关系对象的共性构成一个关系的集合,并有着内在的深刻的联系。
作为最高层次的关系,自我实现者的关系对象是什么?这个问题是最值得我们深究的。
马斯洛指出,自我实现者重视的价值范畴如下:真、善、美、统一完整、超越、独立性、生机勃勃、独特性、完善、必然性、完成、终极、公正、秩序、纯真、丰富、欢乐、自我满足、意义。从中可见,这些关系几乎都是比较抽象意义上的关系。它们无一例外地是主动的,即自我实现者主动追求实现这些关系与其价值。又由于关系对象的抽象性,关系资源似乎是无限的,这为发展关系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这里的每个对象都有着无限可能的价值。一旦个体与这类对象取得了联系,建立了正常的关系模式,推助个体发展的动力就会是持续的、恒久的。
自我实现者的倾向是需要层级中的最顶层,它是一切需要中强度最微弱的,因而是很容易受到妨碍。可对于生存来说,这些价值与关系,几乎没有什么直接而实际的用处。文化还要强加给个人一些有碍建立自我实现者高级关系的限制与规范,窒息个人的自我实现倾向。种种孤独固着作用,更是使许多人根本无法达到这个层次。
自我实现者的特征,有如下几点:(1)他们能准确充分地认识现实。(2)他们表现出对自己、对别人以及对整个自然的最大的认可。(3)他们表现出自然、朴实和纯真的美德。(4)他们常常关注各种社会疑难问题,而不是他们自己。(5)他们具有喜欢独处和隐静的品质。(6)他们独立自主,因此总是能不受文化和环境的约束。(7)他们呈现出一种清新不逊的鉴赏力。(8)他们较常感到神秘和高峰体验。(9)他们较易具有一种全人类的同一性。(10)他们建立了仅与少数人深厚久远的人际关系。(11)他们易于接受民主的价值观。(13)他们具有很强的伦理观念。(14)他们具有创造性。(15)他们抵制消极地适应现存的社会文化类型。所有这些可看作是建立了与上述价值对象的良好关系的结果。
l 以发展为目标的心理咨询与治疗
如上所述,帮助个体在面对分离或孤独及孤独的固着时,更有效地超越,以趋向乐园的各种活动,就是心理咨询与治疗。
从超越的手段上看,有寻找关系、缔结关系、巩固关系与创新关系,心理咨询的目的也就是在于为来访者提供有效的超越手段,帮助他们实施所需的超越。以下我们详细地分析各种超越方式。
² 寻找:这里所说的寻找,主要是指去重新发现迷失、失落的关系。
其典型的情境是自我的迷失及其找回。
自我在弗洛伊德心理学说中是与超我、本我相对应的概念,它们三者之间的互动形成了心理动力结构。超我,是个体内部的良心,或外部的以各种规章制度、道德法律、文化习俗等形式表现出来的,对个体思维活动制约力量;本我,是以生物的快乐原则为行事规则的、类似于本能的个体内在欲望与冲动;这两种敌对的势力对恃的结果,往往由自我来调节。自我可看作是两个国度之间的和平使者,也可看作是第三国,一个中立国派来斡旋的外交官。正常人的自我能明确地意识到两国的利益,各自的建交原则,以灵活多变的方式来调解超我与本我之间的矛盾,适当协调、满足它们的需求。但对于一个自我迷失者而言,就不是那么容易就完成和平使者的使命的。
自我是意识的主体。它在与超我、本我打交道时怎么会迷失的呢?一般而言,迷失是心理动力结构中的各种力量强烈冲突的结果。有一种情况是,超我或本我一方的力量太强大了,根本不听从自我的意见,自我只能靠边站。久了,自我的权威就受到了影响,它也就不想再管闲事了。说不定,它觉得反正没有效果,不如睁只眼闲只眼,到外头睡大觉去了。这种情况叫自我沉睡。
如果这样,我们只需唤醒自我就可以了。
如果超我太强大了,则应当分析其超我的合理性,在社会规范许可的范围内,削减其力量,以与本我相平衡,这时采取保护本我的策略;反之,如果本我的力量太强大了,超我软弱无力,也会造成自我迷失,心理动力失衡,这时,就要求抑制本我的冲动,加强教育,以适应两者的力量动态平衡,便于自我的管理。
咨询中,有时会遇到一些“先进人物”的来访,他们往往有着自我迷失的心理困扰。他们为了已有荣誉(超我太强大),把自己的日常生活搞得一团糟(自我迷失)。他们做事过于循规蹈矩,固步自封,不敢冒险进取了。他们觉得活着太累,似乎不是为了自己活,而只是为了别人,而到底是为了什么人,连自己也说不清了。他们不是不知道首先应当自爱才能爱人,但到了实践中,他们又莫明其妙地总是要按别人的标准生活。他们越来越感到不够真诚,尤其是让他们面对自己的个人形象及内心时,更是如此。他们说一些道貌岸然的话,做一些冠冕堂皇的事,往往言不由衷,身不由已。
通常作为一个咨询者,你只要应用心理动力学理论来分析来访者的处境,他就能明白其困扰的症结所在,并找回迷失的自我。针对上例,你要询问他到底有何不适,希望如何等,然后,你向他介绍弗氏理论,并提示如何运用到他个人的情况。他定然会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个更为切实的理解,从而也就能很快找到自我了。找到自我代表某种原来已经丧失的控制能力得以恢复。于是,孤独就被超越了。
寻找的另一个类型是发现。
发现一个新关系,不同于找回一个旧关系。这是因为发现意味这种关系对于个体来说是未曾经历过的。这是一种新的价值,伴随着新的体验。
其典型的情境是,一个一直挣扎在商海里的富裕的中年老板,事业接二连三遭遇了挫折,使其心灰意冷,感到前途暗淡。
面对这样的来访者,咨询者要通过为他开拓一个全新的关系领域——心灵的世界来帮助他走出孤独。就是说,要使来访者领悟到外求的价值取向未必就是永远不能改变的,让他领悟到除了金钱与地位的成功外,世上还可以有别的事物值得追求。比如美的追求。咨询者通过提示他,人的一生是可以不同时期不同的追求的,启发灵活的自我平衡策略。生意的挫折,不表示他这个人就是无能无用,也许只是一些偶然因素所致呢!另一方面,他的年龄也渐渐地大起来了,把主要精力从经商上撤回来,可能不失为明智。咨询者不仅帮助来访者分析、排解、疏导、重新建立信心,而且还具体为其安排上老年大学等事,以拓展新关系模式来帮助他超越孤独。
寻找,是为解决关系的缺少而设置的。
² 缔结:超越的一种方式,目的在于确定所发现的新的关系。
在寻找一种关系(包括找回与发现)之后,经过个体与关系的相互作用,关系就从原来的无变为有,弱变为强,不稳定变为稳定,这时,个体就感到一种希望能确定这种关系的需要产生了。这种基于避免不确定性产生的需求,就是缔结的需求。
比如,在心理咨询中,咨询者帮助来访者找回了某种一度失落的关系之后,来访者还容易怀疑自己是否已完成了这种寻找。咨询者此时就要通过一定的方式进一步帮助来访者缔结这个找回来的关系。
自然出现的新关系也有一个承认与缔结的问题。比如成人宣誓仪式,就是一个缔结新关系的活动。与此相类似的活动还有宗教中的洗礼仪式、结婚典礼等。前者意味着从此以后,个体已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灵魂归于神的,“属灵的人”,它为新的关系提供不容怀疑的证据;后者,意味着一个人从单身的状态进入到配偶的状态,建立了新的一种关系,并为社会所认可、为法律所保护。缔结活动通常是仪式化的。
缔结是为了解决关系的不确定性而设置的。
² 巩固:超越的一种方式,目的在于使缔结的关系稳定、可靠、持久。
一个已缔结的关系并非万无一失了。它还可能会变得松散、软弱、衰竭,或受到威胁等。这些统称为关系的退化。
例如婚姻关系中可能会从激情退化为平淡,这种退化对关系的发展是不利的。也许进一步退化就会使婚姻进入分居阶段,这就会从根本上威胁婚姻关系的存在了。
在戒毒不成功的一个例子中,复吸者的行为就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关系的退化。这个例子中,关系的对象是戒毒,本来已有了一定的戒毒行为(建立了关系),但这种关系还不稳定、不牢靠,在外界、本身诸多因素的作用下,戒毒者产生了动摇,受戒断症状的诱惑最终可能放弃那种不稳定关系。这样,关系就退化为再次吸毒。
退化的一个特例,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每天做着白日梦,想着吃母亲的奶。这位少年的思维与行为(可能的),就是退化。它意味着本来就已建立的环境(现实)的比较成熟的关系,退行到婴幼儿期的幼稚关系上去了。一般我们可以把从现实的强有力的关系到非现实的虚弱的关系。幻想、白日梦、哎怨生不如死、过分怀旧、自伤自残自杀行为都可视为退化的关系。
帮助来访者渡过关系退化的分离感,也是心理咨询的任务之一。对于严重的退化,心理咨询者应考虑采取危机干预。
巩固是为了反对或扼制甚至是逆转关系的退化。
² 创造:超越的一种方式,目的在于开拓不同于以往的关系,或赋予一种已有关系以新的意义。
新的关系未必是创造出来的,也可能是自然出现的、偶然的、强加于人的等等。比如突发的天灾人祸就有可能使人失去房屋、爱人、工作或健康。于是,就会迫使个体建立新的关系。
创造活动中的对象,通常是主体梦寐以求的事物,它的意义对主体而言是非常巨大的。母不嫌子丑,创造主体对于创造关系的对象有一种由衷的喜爱之情。创造者与对象之间的关系也是所有关系中最有力的,最具有激励作用,因此一旦个体进入创造这个需求水平,将会给个体带来无限的乐趣、激情、对生命的感谢与热爱。可以说,创造是自我实现者活动的实质。创造作为一种超越的手段,强调了创造主体的主动性。基于创造的发展关系,其主体相应的心理健康水平是最高的。
创造活动未必是什么大科学家的发明、创新,它可以是小学生动手为妈妈做一张生日贺卡、可以是在愚人节开朋友一个善意的玩笑,还可以是很少下厨的人做了一样别致的菜,可以是一对被诊断为不能生育的夫妻怀上了孩子!这主要是看活动主体对这个对象的评价,是否能从中找到新义,而不在于对象本身是否是新颖。
创造总是与主动性紧密相关。一个父母包办的婚姻比一个自由恋爱导致的婚姻来,前者缺乏主动性,因而这种新的关系就不是创造的,而后者则可能是。说可能是,是因为在自由恋爱中,也有人抱持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当成是例行公事,这样,也就不能算是创造性的关系了。
心理咨询者帮助来访者创造某种关系,就不仅是帮助他发现新的创造对象,更是要帮助他在习见的对象中发现新的意义。比如逆境,这个往往被当成是只有负面意义的关系对象,咨询者则可以提示来访者它对个人的成长具有助益的正面价值。逆境在积极的心态下可以转化为激励因素,使人奋发图强,自强不息。比如,对一个下岗的工人来说,失业是一种新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很容易产生消极的情绪,意志减退,但如果能转换角度,则可以把下岗当成是一次更新知识与技能的机会。在心理能力较差的人看来是问题,一旦心理能力提高了,则问题不成问题,而是一种挑战了。咨询者就是要每一个来访者成为生活的应战者,而不是逃兵。于是,创造的关系就产生了。
创造,是为了提高关系的质量而设置的。
l 结语
人是意义的动物,也是关系的动物。关系中富含意义。在缺少关系的情况下,个体有无所适从的感觉。比如,过分的悠闲,就可能是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处境,容易产生心理困扰。此时,最容易出现的问题是无聊、空虚。这是由关系的缺乏造成的。当老师的常有这样的经验,班级中总有一些学生调皮捣蛋,这些学生明知自己的行为不对,并且也知道随之自己可能遭受老师的处罚,却还是要不断重复,原因在于他们把被人注意当成了关系对象,要建立新的关系。其背后往往有着被忽视的恐惧,它是一种强烈的欲求不满。被忽视的状态也是一种关系缺乏。宁可被处罚,也不愿被忽视,可见,对关系的寻求是人内心最强烈的愿望,是心理最基本的需求。这种愿望在受虐狂中表现得特别明显。
为何人对关系有着如此的依恋呢?
这是因为人,作为一个生命有限(力量有限、精力有限、智力有限种种受到限制)的存在,与自然、世界和社会相比太渺小了。这种渺小的感觉为基础,没有谁敢声称自己可以不朽或永恒。所以,人就有了绝对的孤独感。孤独中的人需要联合,联合就产生了关系。关系也就成了需要。关系也就成了追求。
但是联合之后的关系也还是脆弱的。因为这个关系必然会面临着退化。因此,关系中的人就力图寻找更好的关系,更能经受变化的考验的关系,高质量的关系。随之关系的对象也就从奶水、食物、宅第,向着金钱、权力、艺术、真理转变。这就产生了人类文明。
最有效地建立牢固的关系,并超越了孤独的人,实际上是一个最善于合作者。他不单是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也与其他相同命运的人携手,使个体的渺小感得以从根本上消除。这样的人,还有一个早就有的名称,叫自我实现者。
而种种关系的变异有可能导致病态。病态的关系是不健康的关系,它妨碍着个体摆脱渺小的感觉,相反,它加剧着个体的孤独。工作狂是悲哀的,因为他与自然的关系是病态的;社交恐惧症患者是可怜的,因为他与别人的关系是畸形的;抑郁症患者的自卑,破坏了他对世界的主动性,因而对个人的力量产生严重的消蚀作用,渺小的感觉加重了。总之,这些不健康的关系,使人陷于无助无力无用的软弱地位,生命失去了光彩与意义。
心理医生的使命于是诞生了。
他帮助在关系模式的建立与维护中有困难的人,重新寻找关系,发现意义,超越孤独。为了能有效地帮助同胞,他必须比他的同胞更具洞察力、爱心与技巧。他理解他的来访者,给予安慰,与此同时他还以他特有的理性帮助来访者分析问题,剔除不健康关系里的各种有害因素,提供多种可选择的关系模式,并最终达成良好的关系。
在这种健康的关系中,个体从感知觉到思维到想象力到好奇心再到潜意识,都是相对稳定的、和平的、有利于个体发展的。发展是个比生存更高级更值得追求的目标。心理咨询重在发展,为每一个个体超越孤独提供了丰富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