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地理因素对俄罗斯民族性格的影响

　　摘要：俄罗斯民族性格的形成是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除了历史、文化因素外，地理因素也对其民族性格产生了重要影响。也就是说，俄罗斯的地理位置和地形、气候和自然带、土地和森林及水资源等都对俄罗斯民族性格形成有重要影响。 　　关键词：俄罗斯；民族性格；地理环境 　　中图分类号：K512.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0961（2013）05-0044-04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用这句中国谚语去了解俄罗斯和俄罗斯民族，也是恰如其分的。辽阔的国土，平坦的地形，郁郁葱葱的大森林，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和呼啸弥漫的大风雪，与此相映衬的是俄罗斯人高大魁伟的身躯、粗犷顽强的气魄和豪爽豁达的性格。自然地理环境对俄罗斯人性格的影响是真实而多侧面的，是持续而深刻的。它是影响俄罗斯人性格的一个重要因素。俄罗斯学者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有一个事实，它凌驾在我们的历史运动之上，它像一根红线贯穿着我们全部的历史……它同时是我们政治伟大之重要的因素和我们精神软弱之真正的原因，这一事实，就是地理的事实。” 　　一、地理位置和地形的影响 　　（一）国土辽阔的影响 　　俄罗斯有一首民歌唱道：“俄罗斯国土辽阔、广大，这是俄罗斯民族强大的力量。”可见，广袤无垠的领土对俄罗斯民族性格的独特影响。 　　1 胸怀宽广，热爱自由。辽阔的国土给了俄罗斯民族渺无际涯的空间，土地的无界性给了俄罗斯民族宽广的胸怀，同时也形成了俄罗斯人反对专制、为自由而奋斗的献身精神。这在俄罗斯的文学作品里一直有明显体现，如普希金在《致普柳斯科娃》中以犀利的笔锋写出了一代俄国底层人民渴望自由的呐喊：“我只愿歌颂自由，只向自由奉献诗篇；我诞生到世间不是为用羞怯的竖琴讨取帝王的欢心。”高尔基在《鹰之歌》中用浪漫主义的手法讴歌了一个渴望自由、为自由而牺牲的勇士形象：“受伤的鹰骄傲地大叫……眼睛里闪着光辉向下面滑去。”作家格罗斯曼在《生活与命运》中强调“人追求自由的天性是无法遏制的，它可以被压制，但不能被消灭。” 　　2 急躁、极端。为管理辽阔的土地，须建立起一个强而有力的集权国家，这对天然具有自由习性的俄罗斯人来说，无疑是一种难以接受的压抑，造成俄罗斯人性格极其浮躁。急躁的俄罗斯人喜欢开快车，比如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访问俄罗斯时，内务部汽车以至少120公里时速在最热闹大街上疾驰。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培育了俄罗斯人单向、片面的思维，这使他们总是急于解决问题，具有激进或极端的倾向，所以历史上苏联领导者总是犯有左倾的错误。到过俄罗斯的人会发现，所有私营的小商店都有上下班时间，刚好下班时间你去买东西，会被礼貌地告知，他下班了——有钱也不赚，这在中国会被认为神经有问题，但在俄罗斯却很正常。 　　3 凝重、自豪。无限的空间、宽广的沃野，似乎也成了俄罗斯人的一个沉重负担。在俄罗斯人的生活中，总是充满了忧伤，喜悦似乎与他们无缘。凝重的俄罗斯精神更孕育出像果戈理、普希金、托尔斯泰、契诃夫这样的文学巨匠，产生了柴可夫斯基这位盖世无双的音乐天才。俄罗斯民族的科学成就、艺术经典，在人类文明宝库中，独具特色地闪烁着夺目的光辉。这些辉煌成就，使得俄罗斯人普遍怀有一种民族自豪感。尽管有的年轻人也崇洋，但总体上俄罗斯人不崇洋媚外，不低三下四，更不去“礼贤下士”。在俄罗斯大街上很少见到英文路标，莫斯科市一直不允许建造遍布各国大城市的唐人街。在俄罗斯，不存在外国人“优惠”一说，而是奉行“国人优先”的政策。如：飞机场的外国人还在外国旅游者等候厅里等待的时候，俄乘客已捷足先登选好了座位。在出人境时，俄边检总是先验放自己同胞，别国旅客只能等待。 　　（二）地形开阔的影响 　　1 宽大、多疑。欧俄的地形单调，几乎只有一种，这就是四面开阔的平原。欧俄平原的北部是森林地带，南部则是一望无际的南俄草原。南俄草原与中亚草原相连接，游牧的亚洲人赶着畜群来到南俄草原，如同在中亚草原上一样。俄语有一个词∏poctop，意为平坦开阔、一望无际之地，在其他任何语言中都找不到与其单独对应的词。南俄草原与黑海接近，而黑海使第聂伯河流域的古罗斯很早就与南欧的文明世界发生直接接触，草原广阔的、无边无际的土地培育了古罗斯南方居民一种宽大深远的情怀。但南俄草原又与中亚草原接壤，中亚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对古罗斯造成极大威胁，近千年来和草原上强悍的亚洲游牧人敌对的邻居关系，又形成了俄罗斯人对亚洲人的疑虑和不信任，使其性格有多疑的特征。所以，有些俄罗斯人对本来都已经赚了钱的出口商品，起运时仍有可能认为外国人把俄罗斯物产夺走了；而建立自由经济区常常是纸上谈兵，生怕外国人赚的钱多，所以折腾来折腾去，没有几家外资企业能在俄罗斯站住脚。 　　2 小事马虎，大事不糊涂。与以地中海为中心的西欧国家相比，俄罗斯缺乏西欧地理环境的多样化。它的地理环境最大特点就是单调的平原。单调的平原必然使居民从事单调的职业，而职业的单调又容易造成习俗、道德风尚和信仰的一致，形成了俄罗斯人性格中简单马虎的一面。与亚洲国家如中国相比，欧俄又不如中国那样封闭。欧俄平原是四面开阔之地，极易受到四面八方的影响。北欧的诺曼人和南部的拜占庭人、西欧的日耳曼人和东方亚洲的游牧民族，都曾对欧俄地区产生多方面影响，使它具有东西方两种特征。同时，由于四面开阔，不是邻人经常去冲击它，就是它紧密团结起来向四面扩张，这既是俄罗斯形成中央集权制国家的外部条件，也是俄罗斯长期扩张的本源，所以形成了俄罗斯民族无事散、有事强，对内柔、对外刚的性格特征。如日本首相安倍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谈后共同举行记者会，当安倍喋喋不休地讲话时，普京则在一旁玩着手中的笔，显得懒散无聊。但当日本记者问普京为什么俄在北方四岛继续修建地热发电站，俄什么时候能停止推行这一令人十分气愤的政策时，普京立即锐利地回答：这些领土问题不是我们制造出来的，这是100年前就有的历史遗留问题。如果您想捣乱，继续直接提出强硬的问题，那您也一定会直接得到强硬的答案。弄得一旁的安倍如坐针毡，又无可奈何。 　　（三）横跨欧亚大陆的影响 　　对立性格。地跨欧亚两洲的俄罗斯置身于世界东方和西方之间，这种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使俄罗斯既不属于欧洲，也不属于亚洲。亚洲人认为俄罗斯应是西方国家，因为它的发源地、政治文化中心和领土重心都在欧洲；在西欧人眼中，俄罗斯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非西方”国家，因为它的领土在西欧的东部，尤其是它的版图占亚洲的三分之一。不管亚洲人还是西欧人如何看待俄罗斯，地理位置已决定俄罗斯是连接东西方的一个桥梁。这种地理位置的特点，决定了在俄罗斯人性格中，势必将东方的理性与西方的想象力这两个精神世界中最主要的原则在自己的身上结合起来。另一方面却又动摇于东西方之间，甚至使两者相互排斥、相互对立，这种状态养成了俄罗斯人缺乏理性、易于偏激的情绪。他们的性格特点既不像亚洲人，也不像欧洲人。他们既热情又冷漠，既朴实又乖戾，既勇敢又蛮横，既慷慨又吝啬，既呆板又随意，既务实又虚伪。一位常驻莫斯科的美国记者这样评价俄罗斯人：“在公开场合常常表现冷峻、固执、死板、倔强，但在私下，在得到信任的圈子里，他们是最热情、最慷慨、易动感情、最好客而又豪放的民族之一。”国土辽阔的俄罗斯横跨欧亚大陆，也许正是这种地理因素，造就了俄罗斯人的两极性格。 　　二、气候和自然带的影响 　　（一）冰天雪地的影响 　　俄罗斯的气候从北到南和从西到东，都没有西欧和中国那样变化剧烈。黑海和波罗的海对这个巨大平原的气候影响太小了，北冰洋也只对遥远的北部地方的气候起作用。俄罗斯的寒冷是出了名的，西伯利亚寒流是其典型代表。俄罗斯大片土地位于北极圈内，一半的土地有半年以上覆盖着白雪，领土面积的一半有冻土层，大多数湖泊、河流和近海水域封冻期很长，降水较少，所以说俄罗斯民族的特殊性是被冰雪凝结和浓缩而成的。在这里居住的人自然是耐寒的，忍耐和坚毅成为俄罗斯民族性格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1 勇敢顽强，坚韧不拔。这一性格特点毋庸置疑。彼得大帝为了打开通向欧洲的出海口与瑞典人进行了20年战争，打败了瑞典几十万大军，在波罗的海岸边建立了新的首都圣彼得堡。1812年，拿破仑率60万大军入侵俄罗斯，结果一败涂地，被赶出俄国，并损失了大部分军队，导致后来他的垮台。拿破仑说他还从未遇到过如此顽强的军队。震惊世界的莫斯科保卫战和成为二战转折点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生动地体现了俄罗斯人不屈不挠、勇敢顽强的民族性格，让世界为之惊叹。冬季，在俄罗斯居民小区周围的林间小路上，经常看到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年轻妇女。尽管是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母亲们也让婴儿裸露出娇嫩的小脸，呼吸清新的空气，让孩子从小适应寒冷的气候。对大一点的孩子，则鼓励他们去做户外活动，通过体育锻炼培养勇敢性格。在大街上，常能看见刚会走路的孩子，连跑带颠地跟在大步流星的母亲身后，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这种世代相传的习俗，使孩子从小就能适应快捷的人生步伐，所以俄罗斯人普遍走路如风，又快又稳。俄罗斯人勇敢性格还表现在历届国际航空博览会上，俄罗斯飞行员表演的一系列超低空高难动作和特技飞行，无不让观众捏把汗，目瞪口呆。俄罗斯著名哲学家别尔嘉耶夫说：“俄罗斯民族始终有能力表现出很强的男子汉气魄”，“他们的身上有勇士的气质”。 　　2 真诚坦率，豪爽义气。与俄罗斯人打交道比与日本人交往要简单、容易、轻松得多。俄罗斯人坦率豪爽、心无芥蒂，做事喜欢直来直去，讨厌拐弯抹角，总是敢于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对待爱情、恋人，表达方式也很直接，爱就去表现、就去追求，而且非常执著。他们对《红楼梦》中林妹妹对贾宝玉一片真心，却似有似无、独自一人黯然神伤的做法颇不理解，因为即使在18世纪俄罗斯的女性也会不顾一切跑过去，对所爱的人大喊：“安德烈，我爱你！”就是在生意场上，俄罗斯人也丝毫不掩饰其直截了当的性格特点。虽说做生意也需要耐心，需要适当的算计，但他们往往更倾向于干脆利落地成交，喜欢一是一二是二的谈判方式，不喜欢耍阴谋和拖拖拉拉的作风。当然，这往往会影响生意的质量。但俄罗斯人仿佛不太在意“于细微处见精神”，过多、过细的谈判拖延一段时间后，俄罗斯人便禁不住折腾，就地服输了。按照他们的思维方式，这叫成事不爽快。因此，同是一件事，俄罗斯人处理就比较简单、迅速。 　　（二）长冬短夏的影响 　　1 草率。俄罗斯全境多属温带和亚寒带大陆性气侯。较北的圣彼得堡全年冰冻期为5—6个月，中部的莫斯科也有4～5个月的冰冻期。一般情况，春季4月末才开始，10月初莫斯科已开始进入严寒的冬季了。严寒的气候，使俄罗斯农业季节短促。农民只有4～6个月耕种时间，并且雨量稀少，春旱严重，雨水多集中在收获季节，变幻莫测的天气往往让靠天吃饭的农民们无所适从。这使俄罗斯人养成了让人摸不着头脑、颇为头痛的性格。例如，进行商务谈判或其他事时，往往刚拍板定案的事，随即就被推翻。所以，有人曾下过结论：俄罗斯人性格草率、不认真、反复无常、缺乏责任感，这是有一定根据的。 　　2 深沉。长冬短夏形成了俄民族既奔放又忧郁，既懒散又吃苦耐劳的性格特征。严寒漫长的冬季让很多俄罗斯人无所事事，使他们养成了嗜酒无度，缺乏纪律性的生活习惯。艰苦的生活条件又注定了俄罗斯民族粗犷豪放、朴素诚实的性格。苦难使他们变得悲观，并富于幻想。俄罗斯人觉得事情只会越变越坏，习惯了与不幸为伴。正如俄前总理维克多·切尔诺梅尔金所说：“我们竭尽所能，但结果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所以，俄罗斯人总是表情庄严肃穆，凝重多于微笑；心情忧郁伤感，沉重多于轻松。这里的狗几乎是不叫的；冬天乌鸦成群，但却寂静无声。拥有漫长冬季的俄罗斯人是意志坚定的，也酝酿了深沉的性格，夹带抑郁，这有利于滋生忧郁的哲学风格，所以才会有陀斯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这样的哲理文人。 　　三、土地、森林和水源的影响 　　1 懒散。俄罗斯土地资源丰富，其土地面积占地球陆地面积的1/7，人均土地占有量为11.5公顷，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多。然而，俄罗斯农业土地（耕地、草场和牧场）的有效利用率并不高，仅占全国土地的13%，其中耕地占全国土地面积的6%。大平原、黑土地，以及由此而生成的村社组织和长期的农奴制，使俄罗斯的道德、理想、教育，直到自由——都带有奴隶制的标记，同时也培育了俄罗斯民族朴素、直率、真诚的性格品质。辽阔肥沃的土地上，蕴藏着丰富的自然资源，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煤炭、黄金、森林等资源都名列世界前茅。地大物博对俄民族性格形成无疑是一个重要因素，也养成了俄罗斯人懒散的习性。他们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无须勤劳节俭去创造财富。在俄罗斯，社会交往中的办事节奏十分缓慢，尽管有许多须迫切解决的问题，但办事效率低下。如果您与俄罗斯朋友洽谈或约定一件事情，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2 神秘。与草原相比，森林对俄罗斯人更为重要，因为正是森林奠定了俄罗斯国家的基础。17世纪西欧人来到莫斯科时，莫斯科还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城市和乡村仅仅是森林中或大或小的空地。到18世纪后半期，大部分俄罗斯人仍生活在森林之中。俄语的农村一词，词根即来自树。森林给俄罗斯人以各种各样的帮助，从经济到政治甚至道德：用松树造房屋，用白桦作燃料、照明，穿树皮鞋，靠森林中的软毛兽和野蜜蜂维持生计。森林还是最可靠的掩蔽所。俄国最初与草原联系，由于游牧民族的侵袭，没有获得成就。只有在远离基辅的地方，在森林的掩护下才巩固起来。森林中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使人感到害怕，古老的树顶发出的那种低得无声的杂音似乎是什么不祥之兆，使人神经紧张。所以，俄罗斯人性格中有神秘莫测的特征。 　　3 团结。欧俄平原的北部和中部到处都能看到湖泊、沼泽。欧俄的河流几乎都起源于中部的湖泊和沼泽之中。欧俄境内的河流往往由北而南：第聂伯河、顿河流入黑海，伏尔加河、乌拉尔河流入里海。西伯利亚境内的河流多由南而北：鄂毕河、叶尼塞河、勒拿河都流入北冰洋。不像中国，都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欧俄居民沿着大河聚集，大河是主要的通商航路，沿河产生许多商业中心和城市，距离河流较远的居民则从事农业和林业，向沿河的商人供应蜂蜜、蜂蜡、毛皮等出口货物。由于各流域十分接近，地形又平坦，使其能够保持往来，造就了俄罗斯民族性格上很强的凝聚力，不被其他民族所压垮，却要压倒敌人。 　　性格同地理环境是密切相关的，正如中国江南出诗人、塞北多侠客一样。俄罗斯人的性格，孕育于俄罗斯这方水土。所以，俄罗斯人喜欢引用19世纪俄国诗人尤特列夫的话自我剖析：“用理性不能理解俄罗斯，用一般标准无法去衡量它，因为在它那里存在的是特殊的东西。”诗人泛指的“特殊的东西”，包含着必不可少的地理因素，它与其他因素经过千百年的碰撞、融合、交汇，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俄罗斯民族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