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个秋天
又到了一个秋天,但是每年都有不同的心情。离开母校,旧同学,来到了全新的校园中,再这个思念的季节里,我又想起了那棵银杏。
那是个非常大的银杏,相传为姚祖爷亲手所栽,这倒不容置疑,因为它就守护在惜抱轩旁边。几百年来,不说姚爷已经驾鹤西去,一代一代人都已在它的身下长大并老去,一批批莘莘学子在它殷切关怀下从这个偏僻没的角落走向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年秋天,我第一次踏入这片土地,虽然校园中古迹甚多,但我却被那偏安一隅的银杏树所吸引。它是我至那时见到的最为高大的一棵树,从它充满皱纹的外皮就可以想象它 经历了多少年风吹雨打,雪压霜冻 ,然而它依然挺直身躯,接受每一天来自大自然的洗礼,它张开双臂,盼望着黎明,欢送着黄昏。
令人神住的远不止这些,而那最震撼人心的定将请轻轻的来,却不能让人平静的离去。大约一个月之后,我再一次去看它,这次它将毕生之美和盘托出,近乎壮丽。所有的叶子都从里到外的黄透了,远远望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跳着同样的节奏,因为它 们来自同一根心。每一个叶子就像一个跳动的音符,是在演奏生命绝唱吗?不,这绝不会最后的挽歌,这是无比昂扬的生命赞歌。那它为什么不在万紫千红的春天爆发呢,那它为什么不在绿草如茵的夏日与周围的草木一起欣欣向荣呢,那它为什么惟独在衰草连天的深秋绚丽呢?难道它想“独尽风情占小园”,还是不敢与其它的争辉?都不是,虽然老银杏默默无语,但我分明能聆听到它的喃喃细语:最壮丽的美是要厚积薄发的,怎能在生命刚开始的春天就自以为是呢,怎能在生命还在成长的夏天就满足了呢;我不是为自己而存在,我要在生命寂寥的秋天向哺育我的大自然奉献自己的一份美丽,春天可以没有我,夏天可以没有我 ,但在秋天不能没有我。
没有持久的美丽,当美远离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痛心呢?有过了几个星期,眼前的一切让我悲伤不已。落叶在秋风中飘零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后沉重的落在了 地上。我捡起一片刚刚飘下来的银杏叶,黄色依旧,那种色彩总是令人消魂,它比国画浓重,比水彩少了一份娇润。我不自觉的闻了它一下,这一闻不要紧,简直让我落魄,沉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它的香味比任何其它的花香,草香都要来得清新自然,现在回想起来有点茶香的感觉,淡淡的,但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三年里我亲身感受了它的每一次发芽,抽枝,开花,落叶,为什么树地生命是如此的长久,而人却在短暂的人生里奔波不停却仍感觉不够用呢?冥冥中我似乎窥到了答案的冰山一角。人的生命年轮太复杂,为了世俗名利追逐不歇,就像一只狗追逐自己的尾巴一样,陷入了永远不可自拔的怪圈。而树的年轮永远是那么清晰,纹理脉脉泛开,一圈一圈层次不乱的荡漾着,它就是那么静静的矗立着,饱蘸日月精华,简单却充实的活着。菜根潭中有言:“好动者如云电风灯,嗜寂者如死木槁灰,当定云止水之中有鸢飞鱼跃之象,才是得到的心体。”那天当我读到这句话时,眼前顿时浮现出那棵银杏树,它从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深深的扎根在那儿,一生没有离开过一步;它从不嘻笑怒骂,从不喧嚣,从不被漫天灰尘淡褪自己的色彩,它 无声无息的将自己吮吸的营养酝酿,终于化成了秋天冲天而起的绚丽:生命的伟大莫过如此。
秋雨菲菲,秋风萧萧,思绪缠绵,怀念是温馨的,也是令人伤感的。思念啊,思念,又怎一个“思”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