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_求而不得的必死情灵

２０１１年第０３期

第２７卷（总２６７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

ＥＤＵＣ棚ｏＮＡＬＩＮＳ唧ｒｒＥ０ＦＪＩＵ烈ＰＲＯ、，Ⅱ呵ＣＥ

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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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ｏｔａｌ

Ｎｏ．２６７

杜十娘：求而不得的必死情灵

郑

茜

（赣南师范学院金华职业技术学院，江西赣州３２１０００）

摘要：杜十娘是冯梦龙塑造的一个典型悲剧形象，她渴望自由、希冀平等，她努力与社会封建礼教抗争以期获得真正的爱情和幸福美满的婚姻。但是，在当时的社会中，由于杜十娘生而不具自由权，向往平等却难逃对男性的依附，再三被买卖，渴望被尊重却屡遭践踏，最后只能以死抗争维护了其最后的一点人权。

关键词：杜十娘；自由；平等；尊严中图分类号：１０４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１５８０（２０１１）０３—００４ｌ—０３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明代通俗小说家冯梦体娇香，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脸如莲萼，分明卓氏文君；唇似樱桃，何减白家樊素。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那杜十娘，自十三岁破瓜，今一十九岁，七年之内，不知历过了多少公子王孙。一个个情迷意荡，破家荡产而不惜。院中传出四句口号来，道是：坐中若有杜十娘，斗筲之量饮千觞；院中若识杜老缴，千家粉面都如鬼。”杜十娘如此的身份、身价，决定了她必然是鸨母手中的摇钱树，因此，她表面上衣着华丽，出入风光，可她的行动却是被鸨母严格地限制着：杜十娘“久有从良之志”是因为华丽的外表和看似风光的生活都无法令她得到真正的平静。“鸨儿贪财无义”，为了从杜十娘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鸨母必定是不择手段地紧紧盯着她，而限制杜十娘的行动，必然成为第一手段。一般的妓院对妓女的控制都很严，采取了许多的措施防止她们逃跑。例如没有不少的妓院都不允许妓女保留大量的通用货币，这样妓女远行就成为不太可能的事了；而妓女日常的出入、生活所需支付的车费、零用开支等的开支妓院发放的“代价券”支

龙（１５７４—１６４６）《三言》中的名篇，其思想内容和艺

术成就占据中国古代短篇小说的高峰。据考证，

《杜十娘》是冯梦龙根据同时代的文人宋懋澄（１５６５一１６１６）的《负情依传》改编而成的。故事叙

述的是：明万历二十年间，京师名妓杜十娘为了赎身从良，追求真爱，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太学生李甲。可李甲生性软弱，自私，虽然也对杜十娘真心爱恋，但又屈从于社会，家庭的礼教观念，再加上孙富的挑唆，他最终出卖了杜十娘，酿成了杜十娘沉箱投江的悲剧。

杜十娘是与封建礼教抗争最终被毁灭的悲剧经典，但是，我们在抨击封建礼教的同时也应当深刻地认识到：杜十娘本身对自身发生的悲剧也应负起责

任——她追求自由、平等、尊严，可时在当时的社会，

杜十娘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拥有自由、平等、尊严。当强烈的追求与必不可得的结果发生冲撞时，死亡是杜十娘必然的结果。

一、追求自由却生而不得

作为一个人，杜十娘渴望的是得到人身的自由；作为一个女人，杜十娘向往的是爱情和婚姻的自由。但是，妓女的身份却决定了杜十娘必然无法得到、享

有这些自由。

（一）人身自由似有还无

杜十娘是“名姬”，文中说到那“名姬姓杜名缴，排行第十，院中都称为杜十娘，生得：浑身雅艳，遍

付，再由车夫、商贩向妓院兑换。这样妓女就是逃得

出去，也逃不远，最终难逃被捉回妓院的命运。杜十娘为了从良，早就做好了准备。因为在迎来送往的风尘生活中经历了太多的虚情假意，杜十娘所追求的，并不是一时的欢爱和常人眼中所谓的那种相敬如宾却终身不能贴心的婚姻，她要追求是一种人间真情。而为了这可能有的有朝一日，杜十娘想尽办

收稿口期：２０１ｌ珈１—１５

作者简介：郑茜（１９７８年～），女，浙江金华人，金华职业技术学院师范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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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苦心积攒，终于有了自己的“百宝箱”，她希望用“百宝箱”来帮助自己离开这令她厌恶的地方，当然，她更希望用“百宝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用“百宝箱”来换取真正的爱情。但是，就算她机关算尽，终于从妓院这个地狱挣脱了出来，可是，最终的命运却让她将本来带给她希望的“百宝箱”中的物件一件一件的投于水中。李甲将她卖给了孙富，就如嫖客Ａ将原来手中的妓女转给了嫖客Ｂ，作为人的杜十娘看似等到了她的自由，可是就像出身决定了终身一般，妓院的出身使得杜十娘最终仍然要回到妓女的地位。那么，作为妓女的她又怎么可能有真正的人身自由呢？

（二）爱情、婚姻自由似得实无

作为一名女子，杜十娘与天下所有的女子一样，她渴望美好的爱情，追求幸福的婚姻，正如唐代名妓徐月英在《叙怀》中所写的“为失三从泣泪频，此身何用处人伦。虽然日逐笙歌乐，长羡荆钗与布裙。”她“久有从良之志”，并且她在历经众多的王孙公子之后终于找到了“忠厚至诚”的公子，此人“姓李名甲，字干先，浙江绍兴府人氏。父亲李布政，所生三儿，惟甲居长。自幼读书在庠，未得登科，援列入于北雍。因在京坐监，与同乡柳遇春监生同游教坊司院内，与一个名姬相遇。”那名姬便是杜十娘，两人“一双两好，情投意合。”十娘因见“李公子忠厚志诚，甚有心向他。”“两下情好愈密，朝欢暮乐，终日相守，如夫妇一般，海誓山盟，各无他志。”至此，杜十娘似乎很幸运地找到了她美丽的未来。但是，李甲的出身就是他难以跨越的鸿沟，他是一个庸弱自私，没有主见，背信弃义的富家子弟、纨绔少年，即使他对杜十娘的感情是真的，但一旦涉及自己的终生利益、家庭地位名声相冲突时，他立即便动摇了，因为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一个超越时代的人，如此出身的李甲更不可能成为一个超越时代的人，他不愿也不可能为了杜十娘而终身脱离他生活的环境。因此说李甲就算没有在江上将杜十娘卖于孙富，他也不可能对杜十娘终身忠诚。

在选择李甲托付终身之时，杜十娘一直都没有把“百宝箱”的秘密告诉李甲，因为这是她对他的考验，而李甲似乎也通过了这个考验。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让阅人无数的杜十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放心的托付终身，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爱情和婚姻。但是，杜十娘太天真了，在利欲熏心的社会里，在充满铜臭的人与人的关系中，哪有什么真情可言！她的希望是注定要破灭的，她的悲剧是注定要发生的。

所以，杜十娘所追求的自由——人身自由也好，

爱情婚姻自由也罢，都是似有实无，她作为女子已经不可能有这些自由，那么，她作为妓女就更不可能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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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些自由了。

二、向往平等却难逃买卖

杜十娘身处妓院，自然晓得，身为妓女，就算是一个名动天下的“名姬”，在世人眼里也从来就是低人一等的。因此，杜十娘急于寻找一个可以依托终身的男子，她“久有从良之志”，并终于找到了自己满意的对象——李甲，李甲“忠厚志诚”，为了杜十娘他也确实受了一些苦，因此也真正让杜十娘动心了。知道李甲父亲的不满，知道社会世俗的偏见，杜十娘早早地准备好了如何用“百宝箱”去取得李甲父亲的认同，从而最终能成为“李门杜氏”，和众多女子一般平等地生活在这大千世界。

可是，封建社会不仅对妓女是不平等的，即使是普通的女子也从来没有平等过。良家妇女无非是将自己卖给了一个特定的男子，而妓女则是被卖给了无数个以钱买欢的子。两者的共同特点却是：她们从来没有作为独立平等的个体存在过，社会对她们的最高认同是“某门某氏”，而这个称谓有从来都不是牢不可摧的，只要男子愿意，她就将面临被买卖的危险。

尽管在杜十娘的赎身费用中，有一半是杜十娘自己暗中资助的，但是，杜十娘最终得以从良却是因为有了李甲的出现。因此，李甲虽然有时也会“自觉惭愧”，却理所当然地认定自己是杜十娘的新主人，因为杜十娘是他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他从来没有将杜十娘当成是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他心底深处，杜十娘从来就是一件可以置换、交易的货物，现在她是自己的合法财产了。

所以当孙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如此这般之后，杜十娘再次被转卖了。

杜十娘想要平等的生存在这个男权社会中却忘了这种生存只是一种依附于男子的生存，是一种等同于“物”的生存，物没有自己的主动权，它是属于它的主人的，主人从来就不用去考虑物的想法和需求，不用征得物的认同只要主人愿意，交易自然就完成了。

杜十娘追求的最大的平等是社会对于她作为“李门杜氏”的认同，她以为跟了李甲就会得到这份认同，可是，即使是李甲也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同等的水平面来对待和审视，为了自己的利益和社会的认

同，他最终也一定会卖了影响他前程的“货”——杜

十娘。

杜十娘是如此的步步为营，却仍未看透这视她如“物”的世界。只要是如“物”般被买卖的命运无法被改变，杜十娘就不可能等到她所期盼的平等。

三、渴求尊严却数遭践踏

杜十娘是妓女，每天过的是迎来送往的Ｅｔ子，正

是敦煌曲子词《望江南》中所唱：“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Ｉ临池柳这人攀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妓女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与嫖客间所谓的“恩爱”不过是一时供男人玩弄，又有多少人会把她们当成人来看待，更不会有多少人把她们当做是有尊严的平等对象来看待。就算是妓女本身也有很多人是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待了。但是，这种屈辱的生活毕竟不是她们天生就愿意承受的，她们的内心深处是极其需要被尊重的，“尊严”对她们而言是何其宝贵。

杜十娘也需要这份尊严，所以她千方百计地希望能得到李家的认同，于是她为李甲准备了回家的路，欲“与郎君于苏、杭胜地，权作浮居。郎君先回，求亲友于尊大人面前劝解和顺，然后携妾于归，彼此安妥。”同时，为了在李家人面前有“尊严”，她还早早地准备好了她的“百宝箱”，“百宝箱”是杜十娘价值的象征，希望的寄托。

明朝社会后期，封建传统文化开始解体，价值观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转变，金钱在各方面的重要性逐步体现，因此杜十娘准备用“百宝箱”来换的自己的尊严也是用其合理性的。但是，杜十娘没有想到是，李甲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她当成是平等的人来看待，对于李甲而言，杜十娘就是一件货物。这件货物是他花了３００两买来的（虽然其中还有一半是杜十娘出的），与他人介绍时也只称杜十娘为“此乃北京名姬杜十娘也。”完全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来对待。因为买来时是有价的，因此，她自是可以用来卖的。于是，在听取了孙富一番情理兼具的说辞后，李甲终于决定以１０００两的价格将杜十娘像货物一样卖了。

在杜十娘谋求尊严的计划中“百宝箱”中的金钱和珠宝是她所以以为自己有可能等到盼望已久的尊严的最后法宝和救命稻草，她以为金钱可以为她带来尊严，她为李甲谋划了一条回家的路，一心想得到和李甲一同回家的机会。可是，李甲为了回家，却最终再次将她送上了那条永远也回不了头的死亡之路。

杜十娘希望用金钱为自己换到尊严，却谁知最后还是被当成货物一般被买来卖去。在杜十娘赋予自己追求人性尊严全力的时候，社会却没有赋予她实现这种权利看待可能。

四、全力反抗却求助无门

杜十娘太渴望得到自由、平等和尊严了，她以为自己为自己所期盼的自由、平等和尊严做好了几乎完美的准备，她甚至误以为金钱可以买来真情。但是，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原本以为已经在手或即将在手的渴求却原来根本是一场空，这怎么不叫人失望呢？

有人认为就算李甲负义，杜十娘也大可不必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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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自尽，因为她有青春，美丽，还有金钱，就是她不愿另寻他欢，也可以独自一个衣食无忧地生存下去。但是他们都低估了杜十娘的失望，吃人的封建礼教，自私自利的人际关系，使杜十娘的失望彻底的。一个通过了自己的层层考验的“忠厚志诚”的人，一个自己曾经以为与自己真心爱的“朝欢暮乐，终日相守，如夫妇一般，海誓山盟，各无他志”人，最终只为了”一千两”，为“父子天伦，必不可绝”，为了不成为“为妾而触父，因妓而弃家”的“浮浪不经之人。”，就不惜背信弃义，断然出卖自己，而且还面有喜色，心无愧意。

李甲的做法于情不合，于理却是当时社会主流思想的体现，而且杜十娘就是不情不愿也没有任何的地方去投诉和控诉告，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交易，成与不成都无非是为市井添了些饭后闲谈的聊资，说得好是一段风流韵事，说得不好则是一个“苟合”女子的自取其辱。

中国妇女在历史上的社会地位本来就是极弱的，她们要获得法律的帮助，往往需要用生命的代价去取得最大的证据力量，在众人同情的舆论中去取得判决的优势，从而使仇人一举灭亡。因此，杜十娘的死亡正是借用了自己的生命去等到最后的尊严，她也只有用死来反抗这个暗无天日的社会，来保存自己的尊严和清白！这种复仇方式是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美丽的、热情的、心地善良的、聪敏的、机智的、刚强的、坚定的杜十娘最终还是没有能斗过社会和礼教对她的压迫。她为赎身，早做准备；她屡屡考验，希望得到一丝真情；她有心向李甲，爱的是人，不是钱。见他“手头愈短，心头愈热”，足见真情；她为争取自由、平等和尊严付出了艰苦的努力。可是，李甲听信孙富的巧言谗语，为了千金之资，得见父母，将她出卖时，让她更真切地体会到了失去那些她以为能有或将有而实际上却根本就没有的权利是如此的锥心。杜十娘的一声冷笑，显示着她的尊严，更显示出她的刚烈。最后，她“用意修饰”自己，也是用美丽的形象来维护自己人格的美丽和尊严。她用最宝贵的生命祭奠了人性的尊严，也真是在这种放弃好牺牲中，彰显出人性之美。杜十娘没有得到自由、平等和尊严的权利，即使她为争取自由、平等和尊严付出了艰苦的努力，但是她最终也只能做个求而不得的必死情灵！

［参考文献】

［１】冯梦龙．三吉［Ｍ］．华文出版社，２００９．

［２］袁韵．用生命祭奠的人性尊严一对杜十娘好茶花悲剧结局的在思索［Ｊ］．名作欣赏。２００７（１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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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十娘:求而不得的必死情灵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郑茜， Zheng Qian

赣南师范学院金华职业技术学院,江西,赣州,321000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学科版)

JOURNAL OF EDUCATIONAL ISTITUTE OF JILIN PROVINCE2011,27(3)

参考文献(2条)

1.袁韵 用生命祭奠的人性尊严一对杜十娘好茶花悲剧结局的在思索 2007(10)2.冯梦龙 三言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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